【复活】1

  当我接到妻子的电话时,我正在路边的网吧上网。

  论坛上查看一下我发的帖子后面有没有人跟贴,比昨天多了一些。本来在家里也能上,但是有些东西还是别让老婆发现的好,自从我好不容易收集的立花里子专辑被她从硬盘里找到并毫不留情的以变态下流为借口删掉之后(空出来的空间给她换成了美剧),有些事情比如上色中色之类我就尽量不在家里的电脑上做。

  男人永远别低估女人,尤其是有一个精细的女人盯着你的时候更是需要比较小心的。

  查下邮件,多数是垃圾。看论坛上猫脸儿的连载还是没有更新,后面跟贴回复的已经有催稿的了。聊天群里那些狐朋狗友们差不多都在,见我来了纷纷和我打招呼,我问猫脸儿那贱人是不是还没上线。有人回答说最近都没见过他,好久不来报到实在是太无组织无纪律,乾脆踢出去算了。

  群主说最近网上都没见过他,消失了快两个月了,说不定出差到哪个不通网络的山沟里去了,等他更新他的奸魔系列等到心焦。接着又有人说是不是写不下去决定太监了,所以觉得没脸见人乾脆不出现了。还有人说是不是被拍住传播黄色小说进去了。

  这个群里的基本上都是论坛上的原创作者,贴图、自拍、小说什幺都有。我在这里混了两年多了,平时喜欢贴贴图片发些自拍的视频啥的。后来接触到了猫脸儿,他是码字的,但是喜欢我的作品,说看了我的作品让他产生灵感,后来发展到要做我的知己,我有时候也让他分享一些我完全原创的没在网上贴过的作品。

  像我这样的人,搞这些东西,说白了就是心中潜藏着某些慾望,渴望向别人展示。但是平时肯定不敢明目张胆,网络就给我们提供了这样一个平台。反正都是通过网络接触,现实中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我们互相之间是一种陌生的知己的关係,没有那幺多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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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3

  7月31号,港城国际机场。

  郑琴帮着郑钰把行李包裹放进后备箱,郑钰则把枴杖也给塞了进去。尹媛媛则在一边扶着郑钰的胳膊,郑钰想把胳膊抽回来,但是没成功。这段时间里,尹媛媛都快成他的管家婆了,干什幺都得遵照医嘱,多注意休养,不能做体力活。

  有这样一位尽职尽责的护士在旁边看着,郑钰想多活动活动都难。

  「哎呀,我又不是瘸了,你让我自己走一会儿不行吗。」

  「你伤还没好呢。」

  「好了已经,不信我现在走两步给你看看,别说是走,我现在跑都没问题。

  刚才你非要让我拄这东西,让人看着跟残废一样。别人看我内眼神都不对劲。「

  「你管他们怎幺看你呢?你什幺时候这幺在意别人的看法啦?」

  「这幺些天,我感觉我身上都长膘了。」

  「长膘就长膘,你给我老实进去。」尹媛媛说着按着郑钰的头把他给塞进了车里。

  这两天,港城的旱情已经减轻了,虽然天还是一样的热。但是开始时不时的有阴天了,就今天就是阴天。而且车在路上的时候,罕见的居然飘起雨来了。

  街上的人发觉下雨不但不躲,反而各个兴高采烈的样子,有人甚至兴奋的大声叫唤。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从各个角落冒出来,感受着这难得的雨水。

  「我靠?下雨了?」郑琴似乎不敢相信的样子,但是看着风挡上点点滴滴的雨迹,也是面露喜色,「哎呀,今天什幺日子,回去翻翻黄历看看。你一回来,老天爷都开眼降雨了。」

  看来是个好兆头,郑钰也没想到这幺巧,这雨看起来下不了多大,但是却预示着旱情的转机。

  「哎对了,你的比赛怎幺样?还没听你说呢?」

  郑琴似乎早就等着郑钰问她了,笑嘻嘻的反问道:「你觉得呢?」

  郑钰一看她那臭美样,心里也是一喜:「怎幺着?这回是拿上名次了?」

  「拿名次?你也太小瞧你妹了。看看这个!」

  郑钰接过一看,沈甸甸的牌子,金牌。说真的这真是出乎他的意料,真没想到郑琴能拿冠军,也许自己以前错看了她,看来她真的是有实力的。

  「有你的!牛逼!」郑钰这一声称讚确实是发自内心。

  「这下知道你妹的厉害了吧。」郑琴洋洋得意。

  到了家里,郑钰说什幺也不要那破拐了。趁尹媛媛不注意,直接自己走进了家门。一个月没回来了,家里是小琴帮着照看房子。

  「啊,还是自己家里舒服啊。」郑钰在屋里来回溜跶,好像是一年没回来的样子。最后坐在沙发上。尹媛媛和郑琴先后也进来了,尹媛媛拿他没办法了,也之后由着他自由行动。最后两人又给屋里收拾了一下,给郑钰归置了归置东西,陪着他聊了一会儿,就让郑钰给打发走了。

  郑钰早盼着她俩离开好干自己见不得人的事,关于那奇怪的电子邮件的事情他并没有告诉尹媛媛,这种事绝不能说。既然此事有可能牵连那个杀害妻子的兇手,能尽量不牵扯别人就是最好。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又开始查邮件。但是令人失望的是,自从自己回了邮件之后,那个神秘的发件者就再没给他来过新的邮件。郑钰的回答就是从前自己和陈琳闹着玩时候的那个答案:很多年后公主已经变老了,但是王子很年轻,公主怕王子变心所以杀了他。郑钰知道自己绝对没有记错,就是这个一字不差。而且他还问对方究竟是谁。

  也许是这个问题坏了事,此后很长时间,再没有新的邮件出现了。这件事成了郑钰心里的一块心病,生怕线索就此断了。但是每天查看每天都失望,在这让他很难不往坏的方面想。

  也许真的是个恶作剧的邮件?不太可能……不可能如此巧合!

  那这家伙……到底什幺意思?看样子,他对我了如指掌,而我对他却一无所知。如果这个人对我有歹意,说不定那天对我下手我连怎幺回事都可能不知道。

  郑钰满脑子都是这件事,两年时间自己始终没有头绪,现在好容易出现一线曙光,绝对不能断线。如果有个黑客,说不定可以查出来对方究竟是来自何处。

  但是郑钰自己对于电脑懂得一般,就限于日常操作的水平。而且他也不认识任何黑客。

  当然,现在乾等着也不是办法。而且还有新的工作要做。

  他把阳台上的那个大纸箱子又给拖出来了,那些东西就是当时陈琳收集的所谓材料。这些东西好在当时没扔,其实陈琳所有的东西郑钰都留着。他把里面的那写简报、笔记啥的都全都翻了出来,摊了一地,开始一本一本的翻看。

  越看他越觉得当初妻子收集的这些东西真是用心。除了小报上剪下来的,还有网上打印出来,甚至还有自己的笔记,当然写的都是自己的猜想和推理,怎幺看也看不出有任何实用的价值。但是同时郑钰也觉得有些吃惊,妻子当初居然能搞这幺大一堆无聊东西,这显然已经不能用业余兴趣来形容了。甚至郑钰觉得陈琳对这个「雨人」有着某种癡迷,或许不能叫癡迷,但是他真的没想到妻子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就是现在那些明星们的粉丝对自己偶像的态度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看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坐在那儿脖子都疼了。感觉光线越来越暗,看窗外天都快黑了。这才发觉在这些纸堆里泡了超过4个小时了。郑钰那是真的一字不漏的逐行逐句搜索,但是边看心里也在琢磨,就算是妻子真的偶然碰对了什幺,那兇手是怎幺知道的?难道陈琳把自己的「读书心得」和别人分享不成?除了她自己难道还有别人有这样的兴趣?是在网上吗?还是她平时朋友圈子里的人?

  郑钰扭扭脖子,打电话叫了份外卖,随后又开电脑查邮件,一无所获。

  到了深夜,他每张纸都看了至少三遍。但是没什幺他感觉可疑的地方。想来也是,当初妻子出事后,警察也来查找过线索。想必这些东西警察们也都查过,他们不是也没找出啥名堂。自己在这儿看,会不会是白费劲?

  最后没有任何能让他精神振奋的东西,瞌睡劲忍不住了。最终也没脱衣服,就这幺躺在纸堆里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他很早就醒了,看着满地的杂物,想收拾一下。但是突然发现桌子底下角落里有张黄色的小纸片,像是便签纸。昨天他并没有注意到这里有张纸片,很可能是夹在某个本子里或者某摞A4打印纸里不小心掉了出来,而自己也没发现。

  拿起来,只见上面写着一个手机号和一个人名,字迹很熟悉,就是陈琳的笔体。

  看名字此人像是个男的,郑钰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不是和此有关。他现在还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确,也许这些资料并不是妻子被害的原因,也许这些资料有些关键的不在这里,也许……总之现在他脑子里有很多也许,但是没一个管用的。

  刑警2支队,办公室。

  陈建国坐在桌后,喷云吐雾,将全身笼罩在烟雾缭绕之中,看起来就像个神仙。

  邵文杰都看不清楚他的脸,觉得他好像对着面前的这把钥匙在发呆。

  怎幺回事?倒是说句话啊。自己费这幺大劲才找到这条线索。这位倒好,直接坐这儿动也不动,是不是抽烟抽傻了?

  「这钥匙你怎幺找着的?」哈完了一根烟,终于开口说话了。

  「嗨,别提了,腿都快跑断了,总算才把内拾破烂的给找着。」邵文杰感觉很有成就感,十几号人每天跟晒油似的在南湖一片儿转悠、走访,人都晒黑了一层,每天饭不想吃就想喝水睡觉,他昨天还专门称了称体重,就这不到一个月,掉了五斤肉,跟生场大病差不多。

  他们就怕有人事先动过现场,后来经过走访调查果然查出来有个拾破烂的跟别人说过自己在死人身上捡过东西,光到处找这小子就费了半个月时间,费尽周折总算把内家伙找着了,这样就得来一把钥匙。

  要不然还真是一头雾水,面对湖底堪称是数以千计的垃圾零件,要从中甄别出哪些是和本案有关的,简直是噩梦,技术科那的人天天忙这些弄得叫苦连天,他去了见面就开骂。

  现在终于有线索了,而且巧的是天都下雨了,邵文杰感觉老天爷都在夸他,心情别提多舒坦了。

  「其他的都对比过了吗?」

  「哪儿那幺快呀,大部分都不能证明是死者身上的东西,现在唯一确定的就是这个。都是在水里泡了不知道多久的东西了,技术科那儿也没咒儿念。」

  陈建国皱着眉头盯着这钥匙,不�钢的,还带着串钢珠链子,不像是普通的家门钥匙。前些天法医那边报告出来了,全是死于枪杀,时间确定在两年前。凡事一涉枪可就是重案,这案子不简单,上面指示了全力破案。

  其实以陈建国的经验判断此案破不破估计也就那幺回事,关键是隔得时间太久了。如果真的找不出来什幺线索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警察不是神仙啥案子都能破,档案室里那幺多未破的卷宗难道是假的?雨人现成的例子在这儿,杀了那幺多人,硬是破不了案,天不是也没塌下来吗。

  不过看见这钥匙,他就觉得有希望了,儘管还不知道这钥匙是干嘛用的,但是他莫名奇妙的就觉得这钥匙将为他们打开一扇崭新的大门。

  「这钥匙……你知道是干嘛用的吗?」

  「不像是家门钥匙,我看上面有号码的钢印,像……那种专门的钥匙……」

  「保险柜的钥匙。」陈建国不愧是老枪,一语中的。

  「保险柜?保险柜出租公司?唉很有可能。但是谁知道是哪地方的公司?万一不是港城的呢?」

  「先从港城查起!这两个人是被枪杀,死后还绑上了铁丝加了重物硬沈到水底。

  说明可能是事先有预谋的,不是抢劫之类的街头犯罪。抛尸地点选在南湖,可能案发现场就在港城市区或者周边,因为兇手如果是有预谋的,肯定不会选择自己陌生的环境作案。

  不过一般换了是我的话,我有个什幺保险柜钥匙,肯定放在家里不会随身带着,因为万一在外面弄丢了就不好找了。随身带着只能说明钥匙很重要不能离开自己身边片刻,或者说随时要用,他们既然很可能在港城附近被害,就说明可能随时要在港城使用,那这把钥匙对应的那个保险柜很可能就在港城!「

  「知道了!」邵文杰应了一声,準备查电脑看看港城到底有多少家保险柜公司。

  「一共19家,走吧,咱们挨着去!」陈建国站了起来,连电脑都没看。邵文杰愣了一下,接着瞟了一眼电脑查询的结果,正是19家。

  中午,陈峰家里。

  「你到底有完没完!」陈峰的脸色相当难看,显然正在忍耐着破口大骂的冲动,盯着面前的郑钰,「你是不是……发神经病?」

  郑钰料到会这样,尽量解释:「我只是想……我觉得很可能……」

  「可能什幺?你已经着了魔了你知不知道!你瞧你现在这样子,还跑到我这儿来?」

  「我只是觉得,万一小琳真的发现了什幺,但是她自己没察觉到,或者……

  她……你……她有没有告诉过你……「郑钰面对陈峰愤怒的眼神,觉得组织不起来语言了。

  「她知道什幺?我是警察,你觉得她要知道什幺会不告诉我吗?她弄的那些鬼玩意我早就反对!你是她老公你怎幺什幺都不管?现在你也来弄这些?你怎幺照顾我妹妹的!你他妈怎幺当她的丈夫的?我把我妹妹嫁给你,我真他妈瞎了眼了!」

  陈峰的忍耐到极限了,终于开骂了。

  听见俩人开吵,陈峰的妻子赶紧出来给劝架,把陈峰往卧室拉,陈峰铁青着脸,转身进去了。

  郑钰脸色阵红阵白,如坐针毡。

  「小钰,不是嫂子说你,你……」陈峰的妻子无可奈何的看着他,「小琳从没有在这儿放过她的那些东西,你想想陈峰这幺反对,她能往这儿放吗?」

  「就没有!啊,我现在明的告诉你!就有,我也已经扔了,扔到垃圾堆里去了。」

  陈峰从卧室里又出来了,大声嚷嚷着,叫他老婆又给推进去了。

  「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郑钰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趟白来了,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收穫,陈峰这种态度他早有心理準备,来就等着挨骂的。不过想想确实嫂子说的也有道理,陈峰如此反对,小琳怎幺可能把东西放在这里?如果有什幺真正的资料的话,应该在别处。

  下午,建设路。

  陈建国和邵文杰俩人跑了一天,终于在找的第18家保险柜租赁公司找对了地方。邵文杰满头是汗,「看来咱们脸的运气还没背到底,我以为要走到最后一家呢。」

  亮明了身份,跟着经理到了里面。

  打开对应的柜子,里面没别的,就是一个大牛皮纸档案袋。拿了出来掂量掂量,里面似乎是一摞纸张。

  「这柜子是谁登记的,你能不能查一下名字。看看什幺时候登记的?」

  经理转身在电脑上查了一下,「哦,这是个女的,有年头了,两年前租的,名字叫陈琳。」

  「唉……哎?谁?」陈建国和邵文杰几乎同时愣了一下,扭头看着经理,把那经理吓了一跳,「怎幺了?」

  「陈琳?我看看。」陈建国赶紧到了电脑前,看上面的身份证纪录。

  「我靠……不会真是她吧?」邵文杰也凑了过来,刚才他的脑子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是现在,作为一个刑警,他已经觉得兴奋了,手都有点发抖。

  陈琳……雨人案……两年没线索了,现在突然冒出来了,和这个看似不相干的双尸案,可巧也是两年前。这是偶然?而这个保险柜也是两年前陈琳租的……

  雨人案和现在这个案子肯定有联繫,当年的案子查到了死胡同,现在说不定有新的线索了。

  「没错,就是陈琳。」陈建国自习的查看了,确认自己没看错。

  「看看里面是什幺?」邵文杰已经忍不住了,就差从陈建国手里抢了。

  打开档案袋,里面是一摞打印的A4纸,上面是一张张照片,俩人只看了第一张脸色就变了,接下来越看脸色越白,简直就像见了鬼似的。

  「我靠……这他妈……这他妈都是什幺……」

  ***    ***    ***    ***

  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转了一下午,郑钰终于还是回家了。他还没想明白自己是不是有那里没想到,但是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对于妻子陈琳似乎并不多了解,当然也不能说不了解,作为夫妻双方,他和陈琳都认为互相知道他们两口子深爱着对方就足够了。她平时喜欢去哪里?朋友圈子有哪些?喜欢和哪些朋友出去玩,去哪儿玩?他都不甚了解。

  他们俩人的婚姻生活不是那种传统的,夫妻双方各有各的爱好,平时交际什幺的也互不干涉。说好听点就是互相给予足够的信任,陈琳有时候说是和朋友出去玩回来晚了或者不回来了,郑钰都不会多想。陈林同样也是一样。

  或许……哦对了,陈琳在小琴的球馆帮过一段时间的忙,或许自己该去那里找找看。

  想着,就回了自己家楼下。把车停好,刚準备进楼又转回身,打开后备箱提了一件绿茶在手,同时眼角的余光扫了扫旁边有两个人,那两个人似乎也在看着他。

  扭头看去,没见过,两个男人,一个是个年轻小伙子,另一个是个五张儿左右的大叔,样子倒没什幺出众,就是个普通的大叔,但是那眼神让人看一眼就忘不了,那神态让他想起陈峰。

  这俩人,是警察?

  「你好?是郑钰先生吗?」那个年轻的便衣过来了,后面跟着那老便衣,亮了亮证件。「我们是刑警2支队的,有些情况想跟你了解一下,不知道现在方便不方便。」

  虽然嘴上问着方不方便,但是显然不方便也得方便。

  郑钰拿过证件看了看,是真的。「邵文杰,哦,邵警官是吧,这位是……」

  「我叫陈建国,这是我的证件。」老警察也亮了证件,郑钰没看。

  「请问有什幺事吗?」

  「要在这里谈吗?」陈建国虽然眼神没怎幺动,但是郑钰能感觉到他在打量他。

  「哦,不好意思,那上去说吧。」

  「你这腿……没事吧?」邵文杰盯着他的腿,「嗯,我可能是认错了,但是你……我那天看电视上咱们那大巴……那是你吧?不是重名重姓的人吧?也是港城的,我看那镜头了,是不是就是你呀?」

  「是我啊,怎幺了,你们要问的事和这个有关?」

  陈建国瞟了邵文杰一眼,其实回去之后他们就查了,早就确定郑钰是什幺人了。

  这些天忙着案子,他们也没时间看电视。直到今天才知道感情陈琳的老公郑钰,竟就是前些天震惊世界的大巴劫案里面那位勇斗劫匪的中国纯爷们。不是同名同姓,就是同一个人。当然确定是确定,现在听他亲口承认那感觉还是不同。

  陈建国感觉这家人的事还挺複杂的,妻子死于雨人案成了名人,丈夫现在成了英雄,也成了名人。

  「不是不是,我就是问问。没想到见了真人了。我刚开始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后来觉得不会这幺巧,现在听你……真是,没说的哥们,真给咱们中国爷们儿涨脸。」

  到了楼上,郑钰给他们一人一瓶绿茶。

  「请问你们有什幺事啊?」

  「嗯,两年前你妻子的案子,当时是和雨人的系列杀人案并案处理了,但是现在我们手头有了新的线索……」

  「什幺?新的线索?」郑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什幺线索,你们是不是有了兇手的线索了?」陈建国看着郑钰脸上激动急切的表情,怎幺看怎幺不是装出来的。这就奇怪了?这个人……真的不知情?我难道看错了?

  ……不,没看错,他真不知情。

  「最近在南湖发现了两具尸体,是两年前被杀的。我们有理由认为这个案子和你妻子的案子有关係。」

  郑钰莫名其妙:「南湖?」他才回来两天,根本不知道南湖出了什幺事。

  「对,南湖最近被晒乾了,湖底发现了两具骸骨,我们从中找到一些东西。

  这样,你先看看这些照片。「

  陈建国说着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摆在郑钰面前。郑钰拿起来看着,直皱眉头,疑惑的又看了看陈建国,最后每张都看过了,明显一脸的厌恶之色。照片是A4纸打印出来的,上面有男有女,但是看样子都不是活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两道用利器割伤的交叉的X型伤口,将脸皮分为四部分,血腥而恐怖,郑钰看了一眼就没再看第二眼,那样子看着似乎是把胸中的噁心劲刚压下去。

  「这什幺呀这是?」

  「你见过这些照片没?」

  「没有。」郑钰又扫了几眼,把照片还给陈建国,见他没有说话,便问道:「这……这照片和我爱人有什幺关係?等等……这……这不会是……」

  「这些照片上的死者,有两个还没查明身份,但是有三个证实就是我们警方以前发现的雨人的受害者。雨人作案的标记就是在受害者面部留下这种交叉的伤口,这和你妻子是一样的,所以我们以前认定你妻子也是雨人的受害者之一。」

  「这些我都知道啊,你不是说有兇手的新线索了吗?」

  「你确定这些照片你以前没见过?」

  「我当然没见过!这跟我爱人有什幺关係?请你们别拐弯抹角的好不好!」

  「是这样,我们现在怀疑这些照片,你妻子可能知情。或者说生前,对这些照片知情。」

  「啊?」郑钰几乎不受控制的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惊讶的脸色都变了。

  他简直难以置信,完全说不出话来,就只是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俩警察。那年轻的邵文杰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但是那个陈建国却是稳如泰山般坐着,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是俩眼睛跟雷达扫瞄仪一样在他的脸上扫来扫去。

  「你说这些东西……这这这……这不可能啊这……陈琳她怎幺可能……」

  郑钰现在真是语无伦次了,太震惊了。但是他又觉得眼前这俩警察,尤其是那个老的,不太像是在这胡扯。

  陈琳怎幺会和这些照片扯上关係,这简直不可能!简直荒谬,他脑海里迅速回想当初陈琳还活着时候的情景,当初她收集的那些东西,但是怎幺想怎幺不可能……

  「当初你妻子出事的时候,案卷记录上提到过,说你妻子有搜集雨人案资料的爱好,是不是这样?」

  「是……不过,她搜集的那些东西我都知道啊,那都是大街上的小道消息,有的还是网上的东西,那些东西都是……跟闹着玩的一样,瞎写的……」说到这里,郑钰猛地打住了,他突然想到自己这两天困扰的问题,陈琳可能碰巧得到了某些信息,眼前的这些照片如果是如这俩警察所说,难道就是这些?

  但是没道理啊,他先前以为陈琳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而然碰到了某些情况,但是这些……但是这些照片不同。

  任何人看到这些照片也都能想到这是杀人案,陈琳不可能迟钝到如此地步。

  她为啥不去报警,她为啥不告诉陈峰?这怎幺想都想不通……难道她自己觉得好玩?

  更不可能!除非……

  郑钰想来想去,使劲儿回忆。但是凭他自己的记忆怎幺也想不到当时陈琳在自己跟前有啥不对劲的,她对于这些照片知情,怎幺可能在自己面前表现的那幺正常?这可是杀人案啊!她不想让自己知道?她是怎幺想的?郑钰的脑子里真的有些乱了。

  「也许你妻子有些你并不知道的收穫。」陈建国说到这顿了一下,「连我们警方也不知道的收穫。」

  「等等等一下。」郑钰现在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们凭什幺认定这些照片和我妻子有关?」

  「刚才我说的在南湖湖底的那两具无名骸骨,我们从现场找到了一把钥匙,根据技术手段确认是那两句骸骨上的。我们原本想通过这把钥匙确定尸源,但是没想到通过这钥匙查到了本市的一家保险柜公司,这把钥匙就属于其中的一个保险柜。我们在保险柜里面找到了这些照片,至于保险柜的登记人是谁,我想你也应该猜到了吧?」

  「谁啊。」郑钰此时感到胸口有些发闷。

  「就是你妻子陈琳。」

  郑钰盯着陈建国,彷彿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幺来。但是陈建国毫不在意,继续说:「时间是她出事前一个多月,也就是说,她把这些照片放在里面没多久,她就遇害了。再加上你妻子有收集雨人案资料的爱好,我们初步判断可能是她在收集资料的过程中,通过某种渠道,得到了这些照片,然后存放到了保险柜里。

  或许这些照片给她引来了杀身之祸。「

  陈建国在这儿说着,旁边的邵文杰听着就开始皱眉。这老陈怎幺回事,什幺该说什幺不该说怎幺乱说开了?抽烟抽多了?没见他抽烟哪?案情分析那是警察内部才能说,你怎幺跟死者家属当事人乱说开了?

  他正在这儿想,陈建国突然说:「能让我们看看你妻子收集的那些资料吗?

  那些东西还在吗?「

  「当初你们不是看过吗?」

  「当初我们不是负责这案子的,所以……」

  「那行,看吧。」郑钰把那一大箱子拖出来,陈建国和邵文杰翻了翻,也是有点目瞪口呆,这是什幺劲头?可能都快赶上他们警察的资料数量了。

  「等一下,她如果发现了这些照片,为啥不报警?为啥不告诉陈峰!为啥不告诉我?」

  「这个……也许她是出于她自己的某些考虑。这也是我们警方想要查清楚的问题。但是这个保险柜是陈琳租的是确信无疑的事,在那店里有她的身份证複印件还有签字,虽然无法调出当时的监控录像,但是好在两年前给她办手续的人还在上班,而且他的记性很不错,他对于陈琳留下很特殊的印象,所以他现在还记得。」

  「特殊印象?什幺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陈建国又拿出几张照片放在郑钰面前,「那个职员当时见到陈琳的样子就是这样,虽然带着墨镜掩饰着,但是他很肯定。」

  郑钰拿着照片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脑子当时就炸了。眼睛瞪得几乎要撑裂眼眶,脑门上的筋都蹦起来了。只见照片上正是陈琳本人,但是脸上带着明显被人毒打过的伤痕,鼻青眼肿,嘴角甚至还带着血沫,不过姿势是自己摆好得让人拍照。有正面有侧面,可以看到脸上肩膀上胳膊上大腿上都有淤血青肿,不是摔得,明显是被人打的。

  「这……这他妈怎幺回事?这是谁干的?」郑钰的俩眼睛就像两团燃烧的炭火,心怦怦的狂跳,他此时真是压抑不住杀人的冲动,咬牙咬的都要碎了。这事自己怎幺不知道,究竟是谁下的手。陈琳为啥没跟自己说过?这究竟是什幺时候发生的?

  难道……难道是那个兇手干的?郑钰被怒火烧得快要爆炸的脑子里突然突然跳出这幺一个念头。

  「这几张照片,也是在那个保险柜里发现的。显然是和那些照片同时放进去的。

  你对这件事,有没有什幺要说的?「

  「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是怎幺回事。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兇手干的?」

  「你是说雨人?」陈建国若有所思,「从那些照片可以确定你妻子确实掌握了有关雨人的某些线索,雨人因此想灭口的话也是说得过去。这也能解释为啥你妻子是最后一个受害者。」

  邵文杰发觉陈建国越说越离谱了,简直是开始胡来了。他开始捅陈建国,但是这老家伙就跟没感觉似的,看都没看他一眼。

  「你说兇手是为了这些照片杀了陈琳?」

  「有这个可能,但是这几张照片我觉得另有原因。我说了你别不高兴,雨人若想灭口,直接下手杀人就行了。而且时间上看这几张照片也是在你妻子出事前就有了,如果是雨人干的,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而且,我感觉,你妻子保留这几张照片应该是为了保留证据,这就说明她可能认识施暴者,因为如果是陌生人施暴的话以后会不会再遇见都难说,留着这些也不一定有用。」

  「她为什幺不报警?我完全不知道这个事。」

  「所以我说是熟人,因为是熟人所以才没有立刻报警,保留下证据留着以观后效。这是通常人的做法,如果是全无关係的陌生人,一定会立刻报警的。」

  郑钰不说话了,陷入了沈思。

  「你妻子平时有没有什幺仇家之类的,和谁有矛盾?就你知道的谁可能会对她下这样的重手。」

  「我不知道……」郑钰此时觉得自己真的什幺都不知道,陈琳有这幺多事情自己竟然一无所知,如果不是自己的妻子的话,真感觉就像一个外人一样。自己自以为有幸福的婚姻,但是现在看来这似乎都是一种虚假的表象,以前觉得陈琳是那幺简单善良的一个人,但是现在真是觉得有太多的迷雾笼罩其间。

  「好好想想,这也许对破案有帮助。」

  「啊……我真想不出来。我……」郑钰突然苦笑了一声,「现在这里面最懵的人就是我了,我以为我这个当丈夫的理所当然是最了解我老婆,没想到我现在真是啥也不知道,好像是个人都比我知道得多,我……唉你说对破案有帮助?」

  「嗯,我觉得,案子可能和我们原来想的不一样。这个施暴者也有嫌疑。」

  「你说这打人的……」

  「没错,虽然这两份照片放在一起,但是不一定就说明他们之间有必然的联繫。

  也有可能是你妻子为了省事,直接把有关两件不同的事的东西都放在同一个保险柜里了,所以你妻子的案子现在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就是雨人干的,另一种可能是这个施暴者干的,但是伪装成了雨人下的手。「

  郑钰的头脑里犹如醍醐灌顶,似乎亮堂了。两年来,他脑子里都纠结成团乱麻了,但就是理不出头绪。现在出现了新的可能,他觉得头脑又能开始转动了。

  「你是说,有人先打了陈琳,之后兇手过来害了她。你刚才说打人兇手和杀人兇手不太可能是一个人,那有没有可能这两人认识?」

  「有这个可能,但是也可能是偶然。别忘了还有另一种可能,那个打人者之后又杀了陈琳,伪装成了雨人下的手。其实我倒是很在意后者,如果是那个打人兇手做得案,那他打人之后为啥还要杀人,前后时间隔着一个多月,他就不怕陈琳在这段时间内报警吗?就算不报警,陈琳把这件事跟别人说一下,又有照片证据,那只要陈琳出什幺事此人就是头号嫌疑犯。他为什幺要冒这样的险?他凭什幺确定陈琳在这段时间内没有把他洩露给别人?他究竟有什幺矛盾要对一个女人这样毒打之后还不解恨,还要取命?」

  陈建国好像自言自语一样说了一大堆,说到最后嘴都干了。喝了一口绿茶,看着郑钰。旁边的邵文杰感觉老陈今天是吃错了药了,平时哪儿有这幺多话,那嘴主要就是抽烟用的,今天简直是胡言乱语了在这儿。

  「你对这些有没有头绪?那怕看似不相干的都行,一点点都可以。」

  郑钰想了半天,眼睛一亮:「会不会是那两个湖里的死人?钥匙在他们身上找到,这说明他们可能知道这些照片的事,会不会他们就是兇手?」

  「这也有可能,总之现在可能性很多,但是真像肯定只有一个,这需要我们一个个去排除的,所以你能给我们提供的情况越多,对我们破案帮助越大。」

  郑钰又没词儿了。

  「这样啊,那打扰你了。这是我的电话,如果想起来什幺,我说过,哪怕任何一点都行,随时打给我,我手机24小时开机。」

  从郑钰家出来,邵文杰撇着嘴斥道:「这老公当的,自己媳妇儿那幺多事都不知道。这趟算是白来了。」

  「白来了?」陈建国又开始抽烟了,过了烟瘾之后那眼睛就像一只老狐狸,「我看没白来。」

  「怎幺没白来?」

  「这个郑钰不是真的无辜就是装的太像了,我觉得他没完全跟咱们说实话。

  别忘了,从这个照片来看,也有可能是家暴,一般老婆出事,老公是有嫌疑的。

  更别说这老婆还有这幺多事瞒着他,这个家庭实在是太多神秘的地方了。先前从雨人案的方向查总走死胡同,但是如果陈琳的死和雨人没关係呢?「

  「你说这郑钰有嫌疑?他为什幺呀?我看刚才他看那几张照片时的样子真不像是装的。」

  「我也是这幺想,但是我总有种感觉,所以我们才要调查嘛。明天把有关陈琳案的相关资料调来,对比一下看看有什幺发现没有。」

  「你这幺说是认定了就是郑钰?」

  「也不是,我之所以刚才和他说那幺多,就是想看看他的反应。他说的基本上是实话,我说的是基本上,不是全部。我总觉得里面有哪儿是隐瞒着什幺,我总觉得他刚才的话里有话,听着有点不自然,你觉出来没?」

  「我说你今天怎幺说的乱七八糟的,你倒是事先跟我说一声啊。不过我没听着哪儿不对劲啊。那照你的意思就是跟雨人没关係?那照片……」

  「也不一定,其实雨人也有可能,前面那几张照片明显是近距离对着尸体拍的,这种清晰的照片还是头一次出现。除了雨人不可能有其他的人,但是为什幺会出现在陈琳的保险柜里,我觉得陈琳很可能认识雨人,或者跟他有关係。」

  「不会吧……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除非她精神不正常。」

  「没事收集变态杀手资料的人,我看也正常不到哪儿去。你看那数量,明显已经不能用爱好来形容了,弄不好是癡迷到这上面了。」

  「那湖里那俩人呢?他们就不可能是兇手?」

  「有可能,不过也有可能是雇的,这还得调查……甚至有可能那两份照片之间有联繫也有可能,这和雨人案有联繫也说不定。」

  「你说了半天跟没说一样,啥都有可能。」

  「废话,站着瞎猜就能把案子破了,那还调查取证个什幺劲儿?可能性多反而是好事,排除到最后一个那就是真相了。啥都有可能总比啥都没可能要强吧。

  废话这幺多,赶紧开车吧你。「

  「去哪儿,回局里啊?」

  「回什幺局里啊?这案子还有另一个重要相关人物没去拜访呢。」

  「谁啊?」

  「当老公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得去找当哥的。去陈峰家,你知道路不知道?」

  「知道,以前去他家打过麻将。」

  目送两个警察走了后,郑钰整个人都有些混乱了。坐在床上,脑子里很乱。

  他弄不明白陈琳为啥要背着他租保险柜,还有那些照片……他现在真是搞不清楚自己的妻子到底有多少事在隐瞒着自己,这是自己平时熟悉的妻子吗?

  为什幺为什幺为什幺!他的脑子里不断的重複响着这句话……

  那些陈琳被打的照片,她究竟因为什幺?被谁打的?还有那些死人的照片,她怎幺会……她从哪儿弄来的?看来自己平时低估了她,陈琳并不是小打小闹。

  她把那些照片藏起来到底是什幺意思?

  看那些照片,她明显是摆好姿势让别人拍的,究竟是谁帮她拍的照片?

  郑钰想到了尹媛媛,其实他也只能想到她。

  也许该去找她问问……但是那些死人的照片……

  难道……郑钰突然想起了那个神秘的发邮件者,这个家伙……难道……

  他以最快速度查阅邮件,这两天都在忙别的事,没顾上查邮件。但是查到列表一看,郑钰心中一跳,新邮件到了,时间是10分钟前。他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别的什幺,警察刚走邮件就到了。

  点开,发觉里面别的内容没有,就是一个网址,和一句话:你还记得梦开始的时间吗?点开后,是一个网盘视频文件。

  还要下载?

  视频文件不小,有十几兆。郑钰想了想还是下载。

  文件不大很快下完了,是个压缩包,打开还需要密码。郑钰想了想,200 31001八个数字打上,解压果然成功。他可真是越发怀疑,这是他和陈琳初识的日子。后来俩人处了朋友了后,郑钰哄她开心才称这一天是梦开始的时间,这也是两人之间才有的秘密,更显着这个提示诡异非常。

  解压缩之后,是一个视频文件。

  郑钰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涌起了一种很强烈的感觉,那种感觉说是第六感,或者说是预感,反正他也说不清楚。但是就是莫名的感到紧张激动,他点开了那个视频,当画面出现在他眼前的一霎那,他的心一下缩紧了……

  ***    ***    ***    ***

  陈峰家里。

  陈峰面对着邵文杰和陈建国手中的照片,面沈似水,不停的抽烟。

  陈建国和邵文杰也没说话,都是干刑警的,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

  抽了半天烟,陈峰终于开口了:「郑钰他不可能,我知道他这个人,他不可能。」

  「郑钰和小琳平时关係怎幺样?」陈建国也开口了。

  「非常好,我明说吧。郑钰他不可能伤害小琳,他绝对不可能。我相信他!

  不论任何时候,我都相信这一点。这件事,这些照片,我敢说百分之百和他没关係!这绝对不可能。「

  「也许这只是你的看法,毕竟你不是他们俩,他们也没和你住一起。万一他们之间有些什幺事是你不知道的呢?」

  「不管我知道不知道,但是郑钰绝对不可能伤害小琳,这点我敢断定。」

  「你自己看看这照片,换了是你办这案子,你怎幺想?这里面疑点太多了,你也是干过刑警的,你应该能想到。通常妻子出事,肯定先查丈夫。而且陈琳留这些照片不报警也表明可能是熟人作案,这一点郑钰也符合条件。你现在只是让个人感情干扰了你的判断,这些照片是家暴的可能性非常大!」

  「不可能!你别说了,我就跟你这儿一句话,郑钰他不可能,我也不相信,行了吧。」

  陈峰的态度简直是斩钉截铁没留任何余地。陈建国皱了皱眉,陈峰的反应出乎意料,实在是太坚决了,简直是那种确信无疑的态度。

  「你凭什幺说不可能?」

  「我不凭什幺,我就是知道!」

  「也许郑钰发现了什幺事情呢?咱们都是一个单位的,有些案子虽然不是我们经手的,但是多少会有一些耳闻,两年前张天那个案子,我好像听说陈琳在里面……」

  「那跟这没关係!郑钰他不可能知道那件事!」陈峰打断了他的话。

  「这可说不準,万一他不知怎幺知道了呢?对不对,这都是没準儿的事。这样一来是不是能解释的通呢,郑钰先是打了她,但是陈琳因为是夫妻的关係没报警,但是留下了照片当证据,结果后来反而更加激怒了郑钰……」

  「好了行了行了!那那些照片呢?那些雨人的照片呢?那你能解释吗?」

  「现在还不能,但是或许郑钰能解释。」

  「别说了,郑钰,我相信郑钰,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就算是他听了什幺谣言,他也不可能伤害小琳一根头髮,我了解他,他不可能!」

  这帮人在客厅里嗓门越来越高,陈峰的妻子在卧室里听得心里七上八下,她也大概能听出来个六七分,她也不相信郑钰能对陈琳作出什幺伤害的事来,只是她没办法出去插嘴,她想给郑钰打个电话,但是觉得还是先等陈峰把这帮人打发走再说。

  最后,不管陈建国说什幺,怎幺套话,陈峰就是不相信,不可能,不知道这三句话。态度非常坚决,说到最后两边是再也说不下去什幺了,感觉气氛都有些僵了。陈建国碰了一鼻子灰,白跑了一趟,没办法只好起身告辞。

  等出了门,陈建国沈着脸,似乎又在琢磨什幺。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陈峰……不对劲儿,他这态度实在是太不对劲了。他怎幺就那幺肯定?这还像个警察的样子吗?这根本不像他。」

  「现在咱们干啥?」

  「回局里,娘的老子我今天不回去了,把以前所有有关陈琳和郑钰的资料都拿来,我要一点一点的对比。当年的那件事,当时陈锋查案子的时候为啥不查这条线索?难道就是纯粹不想让郑钰知道?但是当时陈琳都已经死了,他应该没什幺顾忌才对。这可真是搞不懂。感觉他对于她妹妹的死没有那幺热心。」

  「每个人表示悲哀的方式不同。」

  「普通人有可能那样,他可是干过刑警的,以前的他的性格可不是这样。」

  陈建国很有些愤愤的,接着点了一根烟,声音变得阴沈。

  「我感觉这里面套头越来越多了……」

  ***    ***    ***    ***

  港城,某处房间内。

  女人坐在电脑前敲着键盘,身后还有两个男人。其中一人如果郑钰在的话,应该就能认出来,就是那个神秘的跟屁虫。此刻两人正聚精会神的瞅着女人的操作,这个黑客的能力他们还是放心的,黑进去目标的电脑只是时间问题。

  「好了。」很快,女人就搞定了。

  「查一下他的邮件。」

  女人打开邮件列表,没费事就找到了那个下载地址。等下下来之后,用了个不知道什幺程序就破解了密码,解压缩出来了视频文件。

  「打开看一下。」男人的声音平稳而阴沈。

  点开了之后,就见在某处广场上,应该就是郑钰所在的大巴出事的广场,一个女人出现在镜头内,就那幺盯着镜头看,没说话。穿着比较普通,短衫长裙,少妇打扮。但是很漂亮,脸上的表情很複杂,说不清楚是什幺感觉,似乎带点幽怨,又似乎带点期盼、似乎又有些痛苦。就像一个倚门而望盼着丈夫早日归来的女人一样。

  三个人同时认出来了,这和僱主提供给他们的目标一模一样,这就是目标!

  这女人真的没死,到底还是忍不住了,躲到不知哪地方躲了这幺长时间,自己老公出事了,到底还是忍不住要联繫他。

  男人开始打电话,很快通了,那边是女人的声音。

  「喂?有结果了吗?」

  「我们有线索了,她没死。」

  「你确定?」那边的声音陡然提高了。

  「我非常确定,我们黑进了她老公的电脑,发现了她发的邮件。时间就是前不久拍的。」

  「我就知道这个臭婊子没死!你们知道该怎幺做了?我弟弟的仇,我要那臭婊子血债血偿!我要她死无葬身之地!你们现在能确定她的位置吗?」女人的声音透着怨毒。

  「无法确定,可能在国外,但是她很可能近期来国内,来找她老公郑钰。」

  「万一她不来呢?」

  「你放心,这就是我们的事儿了,我们有办法让她现身的。」

  「好,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酬劳我都已经準备好了,到时候你们拿着陈琳的人头来换钱,我要用他们夫妻俩的人头来祭我弟弟的亡灵!」

  「明白了,我们是专业人士,你的要求我们会满足的。」电话挂了。

  张晓霞放下手机,激动地浑身直颤。两年了,那个贱货终于露出马脚了。弟弟的大仇终于要报了!这次不把她挫骨扬灰抽筋剥皮,她就是死也闭不上眼。

  激动之余,刚刚发洩完的性慾又上来了,她转身回到卧室,床上的男人还是被四仰八叉绑着,身上被烫得到处是烟头印、还有鞭子印,有的地方都流血了,脸上被她吐得满是吐沫,甚至还嘴里还绑着小球,仔细闻闻,还有尿味。

  男人已经被她折腾的少气没力,只是阴茎还壮观的耸立着,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色,血管清晰地突着,这完全是性药的作用。其实男人都麻木了,下面别说是爽,唯一的感觉就是疼,虽然目视没那幺大,但是感觉肿的就像萝蔔一样。

  「你这条种猪,準备好了吗?」张晓慧淫笑着,点了一根烟。

  「不……让我歇会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歇会儿?你在酒吧可不是这幺说的哦?你不是说你能一次干十几回吗?这才六回,你就不行了?」

  「不是……我……」男人可吓坏了,原以为酒吧泡女人泡到个女大款,自己能财色兼收。没想到是个女变态,狂折腾自己,自己再射,弄不好就要射出血来了。事到如今,那还有什幺歪心思,只是一个劲儿的求饶。

  「现在想求饶?晚了?」

  张晓慧爬到男人的耳边,眼中闪着病态的寒光,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搾乾你的全部,彻底地把你搾的一滴不剩,我要你不停的射,一直到射死你自己为止。」说着,再次爬上了男人的身子,屁股动了一下,直接将男人已经快要废掉的阴茎又吞入自己的阴户中。

  屋门关闭,门内再次传来男人痛苦的呻吟……

  ***    ***    ***    ***

  晚上8点半,陈峰家里。

  其实在不久前陈建国和邵文杰俩人来过之后,陈峰就预感到今天家里会很热闹。

  果然,这俩人下午刚走,郑钰晚上跟着就来了,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干嘛?你怎幺又来了?」前两天才吵过架,陈峰一脸的不爽。其实他大概能猜到郑钰为什幺来,肯定是和那些照片有关。他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心中的震惊也是难以形容,他也料到了陈峰肯定也知道这事了,他事先也想好了词儿来对付他。

  然而注定了今天的惊喜还没结束,陈峰表明了来意之后,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幺,你再说一遍?」他的脸色变得难看到了极点。大概有人当着面骂他祖宗十八代也不会难看到这地步。

  郑钰也知道自己的问的确实是找骂,但是他没办法,他自己的心里也是乱得像一团麻。那段视频实在是把他搅得彻底找不出来东南西北了,那上面的女人实在是太像陈琳了,年纪也差不多,而且看那神态举止活脱就是本人。他难以想像世界上有长的这幺相似的人,陈琳就是独生女,没有孪生姐妹。

  儘管理智上觉得不可能,但是他觉得就是陈琳。那些邮件,再加上这视频,这不可能是几年前事先录好的,看拍摄地点就知道,就是自己「大巴成名」的那个广场。这绝对是意有所指。

  但是陈琳……已经不在了。

  这究竟是怎幺回事?他开始怀疑,开始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奇怪。说不定这就是陈琳?也许她没死?那她这两年到底……当年可是陈锋过去认得尸,当哥哥的怎幺可能认错自己的妹妹?但是……毕竟自己没有亲眼确认。

  在火葬场火葬的时候,遗体告别时的尸体是经过殡仪馆的人重新整容过的,而且经过法医解剖,再加上先前是在水里泡过的,有些变形是肯定的。但是看那眉眼应该是妻子没错,现在骨灰盒还在客厅里放着。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脑子里再回忆他又拿不準像不像了……他真的糊涂了,彻底糊涂了,所以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来问陈峰。就是挨骂也认了,反正被陈峰骂他也习惯了,这是自己欠他的。

  「当初你去那的时候,你……有没有看清楚?」郑钰硬着头皮重複了自己的来意。

  「你是说我连我自己的妹妹都能认错?」陈峰嘴唇都在哆嗦,看样子好像随时要擡手给他一巴掌。

  「嗯,你……仔细看了吗?全身上下都检查了吗?有没有可能……是你没看清楚……」

  话没说完,陈峰的胳膊一擡,直接一计耳雷子扇在了郑钰的脸上,郑钰被扇的一个趔趄,这一巴掌手劲儿特重,当时脸上一个巴掌印肿起来了。

  陈峰的妻子从里面跑了出来,使劲儿把陈峰往屋里推。

  郑钰站在那儿捂着脸没说话,而陈峰脸色铁青,破口大骂:「你给我滚!赶紧滚!滚你妈的蛋!滚!」

  陈峰的妻子把陈峰推进了屋里之后,出来也没说话,直接就把门打开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就连她也觉得郑钰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本来先前那俩警察的事她还想给郑钰说说,但这一闹,她也不想说了,只想让郑钰快点离开他们家。

  郑钰捂着脸,灰溜溜的出去了,他早料到陈峰会有反应,但是没想到反应这幺大。他觉得就算是把那段视频拿出来给陈峰看,他也不会相信。

  看来这趟又白来了,只能靠自己了。

  他开车离开陈峰家,开了一段也不想回家,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转。后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感觉到饿,于是把车开到小街,找了家滷味店,切了一斤滷牛肉,叫人给上了一碗高粱酒,自己在那儿闷吃。

  他平时不怎幺喝酒,尤其是白酒。今天只是心里特闷得慌,突然就想喝酒。

  这滷肉店里的高粱酒都是自己酿的,拿内大白汽油桶装的,平时给人倒酒都得先拿带刻度的烧杯仔细称量好,那度数能非常烈。喝到嘴里下喉咙跟下火似的,郑钰也是心里有事,喝的挺猛,这一口下去肚子里跟火烧似的,吃了两口肉,又来一口,肉吃完了,这一大碗酒差不多也干了。

  感觉是饱了,但是浑身热得难受。买了瓶冰镇的绿茶,一口气灌完。站起身来结账的时候,他就感觉有点丧失平衡感了,走路都走不到直线上,头开始晕晕的。但是他还感觉自己挺清醒的,好像平时都没现在清醒。

  我这是喝醉了?走两步,走两步看看。走了两步,他就觉得晃晃悠悠的好像地在晃,自己反应迟钝。靠他妈,真喝醉了?

  来到车前,半天才把车门打开。坐进去把空调开开,他想坐一会儿等酒劲过去点儿再开车,但是靠在那越靠越难受,他猛地感觉不好,还没等把窗户弄开,胃里翻上来的东西已经到了嗓子眼了。哇的一口大部分全都吐到了衣服上,少部分在方向盘上。接着把车门推开,开始狂吐,直到把刚才吃的东西全都吐净了为止,他整个人无力的躺在驾驶座上,只知道喘气了。

  我现在干什幺呢?郑钰的脑子里蹦出个念头。看来喝醉了也有好处,就是会做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

  想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踌躇了一下,还是给尹媛媛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哪儿,她说在店里。郑钰说有点事去找她,让她在店里等他一下。尹媛媛口气似乎有些疑惑,问他是不是喝多了,郑钰嘿嘿笑,说没有喝多。就是自己现在开不了车,得坐公交过去。结果尹媛媛很紧张的问他现在在哪儿,郑钰说没事儿就挂了电话。

  说完又躺了好一会儿,郑钰又从车上下来,总算还记得把车锁上。然后也不顾自己满身的汙秽酒气,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说去长江路批发市场。

  尹媛媛的店挨着长江路批发市场,是一个二层的家俱店,一层是门面,二层直接就是宿舍。尹媛媛另外有房子,但是有时候生意忙了晚上就睡在那儿。等郑钰到那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尹媛媛果然还在那,她知道郑钰喝醉了,但是又不知道他在哪儿,不敢离开只能在这儿等,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小女孩,是她雇的伙计。

  等车到了,郑钰扔给内司机一张钱,也没找钱就下车了。走了两步司机在那儿喊他他也没理,司机见这人醉成这样直接一加油门走了。尹媛媛出来把他领进店里,那身上内味儿就甭提了,酒气扑面。那小姑娘一看这人这样子,脸肿着好像和谁打架了,一身酒气,衣服上裤子上还有呕吐的痕迹,简直都不想靠近他。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快10点半了,那小姑娘早就盼着下班。主要就是因为尹媛媛要等郑钰所以才没让她走。现在看郑钰来了,尹媛媛就赶紧打发那小姑娘回家了。接着关了店门,让郑钰先上二楼,她在下面收拾东西。

  郑钰的酒劲此刻已经过去了些,反应也不那幺迟钝了。上了楼之后往椅子上一坐,只是不停的胡思乱想。在想究竟陈琳有些什幺事瞒着自己,那些照片究竟是怎幺回事,还有那个视频,那上面是不是真人?她到底是不是还活着?总之各种念头纷纷冒出,脑袋都快要爆炸了。

  尹媛媛上来,看着郑钰的样子,摸摸他的脸,一看明显叫人打的。

  「怎幺回事?跟人打架了?」

  「呵呵,不是,没跟谁打架,没事没事。」郑钰有点大舌头,酒劲还没彻底醒过来。

  「这到底怎幺回事?」尹媛媛不依不饶一直问,郑钰就是「没事没事」这俩字,一看就是喝多了的典型症状。尹媛媛自己就是做生意的,平时也少不了饭局酒场,这里备的就有醒酒药,拿了盟军白茶给他吃了六片,逼着他灌下去。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郑钰觉得晕感轻了一些,头脑也清醒多了。这时尹媛媛拿着衣服过来了,叫他赶紧把身上的换了。

  「我靠,你喝了多少啊?」尹媛媛看着换下来的衣服,上面那味难闻透了。

  看来郑钰真的是醉得不轻,否则不会就这样子在大街上游逛,「看看你丢了啥东西没?钱包啥的在不在?就你这样的叫人劫了你都不亏。」

  结果这一说郑钰还真发现自己的手机没了。隐约约觉得在车上的时候还在,在地上找了半天没找到,回忆了半天,最后断定估计是掉到出租车上了,要幺就是拉自己车上了。

  尹媛媛拿手机拨他的号,结果关机,甭问肯定是掉出租车上了。

  「对了,刚才那个司机还叫我来着。」郑钰总算是想起来了。「他妈的肯定是看见我手机了……」说到这儿他又想起当时自己对人家不理不睬,也难怪叫人家顺手牵羊。

  「算了算了,你人没丢就是好的了。」

  尹媛媛抱着肩膀看着他,「倒底怎幺回事啊?跟谁喝酒了?跟谁打架了?」

  「你咋知道我打架了?」

  「你内脸,不是叫人扇的还是叫狗啃的?」

  「我去找陈峰了。」

  「他打你了?为什幺啊?」

  郑钰沈默了,他不知道该怎幺说,不知道该不该跟尹媛媛说。难道跟她说他觉得陈琳还活着?跟她说他看见活人了?谁知道那是不是真人?或许是鬼魂呢?

  「因为有些事我想不通。」最后他回答。尹媛媛无语。

  「我说,咱们认识这幺多年了,你认识陈琳比认识我还早得多,你知不知道陈琳平时的生活圈子里……嗯,有没有……嗯,怎幺说呢?和她打过架的?」

  「你说什幺呢?」

  「我问你呢,你知不知道陈琳以前和谁打过架?或者谁打过陈琳?」郑钰在这儿拐弯抹角的打听。

  「没有啊。你犯什幺病了?」尹媛媛看着他,很是奇怪。

  我在这干什幺啊?我到底为啥来的!郑钰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冲劲,也没想那幺多,直接就说了:「我就说明白点吧,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知不知道有没有什幺事是她背着我不知道的,有没有她经历过什幺事但是没告诉我的。就我们结婚之后,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什幺不能让我知道的事?你要是还拿我当朋友,就跟我说实话。」

  尹媛媛吓了一跳,眼见郑钰此时面色严肃,显然是认真的。难道他知道了什幺?

  但是陈琳已经不在了,这时候又在追究这又有什幺意思呢?而且他现在醉醺醺的,一旦刺激到他,他发酒疯可怎幺办……

  「你说这是什幺意思?什幺什幺事?」

  「你明白的。就是那些她不方便我知道的事。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幺。」尹媛媛打定主意,这会儿先不宜刺激他,等他酒醒了之后再说。而且她也不想说逝者的坏话,毕竟她听到的那些事也没亲眼看见过,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传言,她的性格天生就不爱传这些是非八卦。

  「你真不知道?」郑钰瞇缝着眼睛看着她,尹媛媛故作糊涂,但是郑钰越看她的表情却越不相信。

  「我真不知道,她能有啥事儿啊?」

  「好好好,你就在这儿跟我装吧!」郑钰呼的一下站起来,就往楼下走。

  「哎哎你……」尹媛媛追了两步又不追了,追上去了说什幺?

  「这幺些年的交情,我连句实话都求不来!」郑钰此时又觉得酒劲上头,大声嚷嚷。

  「我真不知道啊……」尹媛媛的语调苍白无力,眼看着郑钰出了大门,迟疑了一下还是往下追了两步,但是没出门,就那幺看着郑钰又上了辆出租车走了,连换下来的衣服也没拿。最后歎了口气,下来把门关上把捲帘门拉了下来。

  半夜11点半,尹媛媛还是没睡意。

  其实郑钰走了之后,她自己心里也是挺矛盾的,想给郑钰打电话,但那是这家伙手机还丢了,没办法联繫到他。想想自己也真是挺难的,自己究竟是为了什幺?自己图个什幺。她感觉自己有点里外不是人,究竟要不要把自己知道的那些事告诉郑钰,但是她觉得自己说与不说似乎都不合适。算了,等他清醒的时候再说吧。

  要是那时候他还问,就说吧……

  想了想,她就脱了衣服。反正屋里就她一个人,也挺随便的,就一脱往床上一扔就完了,赤裸着胴体进了浴室沖澡。冲着的时候还对着镜子反覆观察自己的身材,等她沖完了刚要出来,突然停电了。

  她吓了一跳,摸着黑从浴室出来,摸索着想找抽屉里的手电。

  接着,她突然感到身后好像有动静!

  一瞬间她感觉浑身的汗毛都要炸了,刚要转身,一只有力的大手摀住了她的嘴,同时胳膊也被人拧住了,她吓得魂飞魄散,想喊喊不出来,接着一把冰冷的刀锋贴在她的脖子上,一个阴沈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敢动现在就抹了你。」

  尹媛媛当时身子吓得就软了,浑身鸡皮疙瘩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一动也不敢动。

  「把手伸出来。」

  尹媛媛乖乖的伸出了手,另一个人把她的手给绑住了。

  「我现在放了你嘴,但是你要是敢喊得话,我保证你没有我的刀快。」尹媛媛拚命点头,她的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不知道这俩人怎幺进来的,啥时候进来的。

  是小偷还是抢劫的,还有没有同伙啥的,一概不知道。这俩人的动作非常麻利,而且声音非常沈稳,似乎一点也不慌张。

  灯亮了,眼前就是两个人,穿着黑衣服,带着黑色的电影上看的那种露俩眼睛的恐怖分子面罩,看样子应该都是男的。一人空着手,另一人手中拿着一把匕首。

  「大哥大哥,你们要钱随便拿,在那边抽屉里,存折银行卡都在那儿,我保证不报警。」

  尹媛媛坐在床上,光着身子,浑身上下跟筛糠一样。早知道就留郑钰在这儿过夜了,自己一个女人……这俩人到底怎幺进来的?

  两个黑衣男人对视一眼,不为所动。

  「你想死还是想活?」

  「大哥,想活大哥。我求求你们,你们想干什幺都行。我什幺都给你,我对天发誓我绝对不报警,我要报警我天打五雷轰我,求求你大哥。」

  「想活,那就好说,老老实实的,我问你什幺,你就老老实实回答,听明白没有?」

  「你叫什幺名字?」

  「尹媛媛。」

  「刚才从你这离开的那个男人叫什幺名字?」

  「郑钰。」

  「你们俩什幺关係?」

  「朋友……」尹媛媛吓得眼泪都出来了,不明白这俩人问这个干嘛。

  「他刚才来你这儿干什幺?」

  「他喝醉了,我也不知道……」

  「说实话。」男人的声音里透着阴冷的杀气。

  「我真不知道,他刚才净说胡话。」

  「他说什幺了?」

  「他就问我,什幺他妻子生前有没有什幺背着他的事,我说我不知道,就这些。」

  「你跟他妻子熟吗?」

  「我们都是朋友。」

  「这幺说你跟他们一家都很熟喽?」

  「我……是很熟。」

  「他妻子叫什幺名字?」

  「陈琳。」

  「陈林现在在哪儿?」

  「陈琳早已经死了。」

  「不对,陈琳没死,而你知道她在哪儿对不对?」

  「什幺!」尹媛媛的眼睛睁大了。「不,她死了两年了。」

  「她没死,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她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尹媛媛已经懵了。

  「郑钰知道她没死,所以才来找你问她的下落对不对?你知道她在哪儿对不对?」

  「你说什幺?我真不知道……」尹媛媛吓得泪流满面,男人的刀尖直接逼在了她的眼睛上,她吓得闭上了眼,刀锋划破了她的眼皮,血流了出来。

  「我知道的都说了,我真不知道!」

  男人的刀收了回来,他已看出来尹媛媛说的是实话,这女人是真的不知道。

  但是这趟来的主要目的也不是问出陈琳的下落。问不出来就算了,反正还有别的事情要干。他沖另一个男人一摆头,搭档出去了。

  「OK,我现在相信你说的是实话,你能保证不把今天的事告诉警察吗?」

  「我保证,我发誓。」

  「你要是不信守承诺,我们随时都会回来找你的,你明白吗?」

  「我知道,我保证不说,我发誓!」尹媛媛根本不知道这男人是干什幺的,但是似乎不像是小偷或者抢劫犯,他不明白他们为啥问陈琳的事,还说什幺陈琳没死,这太荒谬了。但是她现在满脑子只有害怕,根本不敢想别的。

  「好,现在,我很想干你。你只要乖乖配合,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就走,你明白吗?」

  「好,好。」尹媛媛到现在哪敢不听,乖乖的把身子躺平,主动分开两条大腿。

  男人没摘面罩,只是直接拉开了裤子拉链,一根勃起的肉棒高挺着。

  「有套没有,给我戴上。」

  尹媛媛哆里哆嗦的从床头柜里拿出个避孕套给男人戴上,然后男人示意她在上面用吐沫给他做了润滑,也没什幺前戏,在阴唇上面磨顶了几下,然后就往里面推。

  在这种情况下,尹媛媛只有忍受,不敢有任何反抗。现在害怕还来不及,根本没心情做爱,所以里面也没有分泌体液,男人进入的时候很蛮横,直接硬顶到了里面,跟强姦一样。

  「你会叫床吗?给我叫出来,但是别太大声,我不希望邻居们听到,要浪一点。」

  尹媛媛流着眼泪,开始呻吟般的哼哼。男人俯身压着她,好像头蛮牛一样冲撞着。尹媛媛赤裸的双腿被迫分开曲蜷着,随着男人的动作节奏摇晃着。床被剧烈的动作弄得咯吱咯吱直响,粗硬的肉根撑开女人的肉唇疯狂地捣进抽出。

  男人的手始终抓着尹媛媛的双手举过头顶,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尹媛媛的身上,把她的两团乳房都压扁了。下面的肉根深深地顶进阴道的尽头,动作很猛,似乎想彻底把女人给顶死。这种近乎蹂躏的剧烈摩擦让尹媛媛痛苦不堪,但是有时会碰到她的G点,所以痛苦中有时还带着一丝快感,时间长了,她自己也开始湿了,嘴里的呻吟也不再是装的了。

  「骚货,让人强姦都这幺爽……呼……呼……」

  男人的喘息声非常粗,犹如发情的公牛。尹媛媛的呻吟让他更加兴奋,更加卖力的挺动下体,他知道他没多少时间,这个女人说实话条件不错,有可能的话真该仔细享受享受,但是可惜的是只能搞这一次。

  尹媛媛努力迎合着男人的动作,同时夹紧下身的肌肉,她真的想快点结束,腔道的黏膜用力勒紧入侵的硬肉,努力摩擦,让他的快感快点累积。男人的屁股拚命甩动,肉根顶在里面搅动着,他已经快要射了,此时女人的双腿却又缠了上来,绞住他的双腿,使两人结合的更加紧密,同时下体夹紧了蠕动不停,感觉非常爽。

  男人本来也就无意控制自己的快感,拚命又往里顶了几下之后,一下到了顶点,接着随着一阵酥麻的快感电流从尾椎传到脑海,不由自主的抽搐中,浓热的精液喷射而出,隔着薄膜打在女人的子宫颈口上。

  尹媛媛也感到男人射精了,也装出很浪的样子,扭动着腰肢。男人死命顶着她的阴部,哆嗦了几下,终于发洩完了,然后鬆开了她的手。

  「你很不错,很配合。所以我这次就放过你。」男人的话音里面还带着微微的喘息。

  尹媛媛动也没敢动,就那幺躺着。听了男人的话,她才放下一点心来。

  「闭上眼睛,数一百个数之后再睁开。你要是敢早睁一个数,我就挖了你的眼。」

  尹媛媛又开始紧张了,赶紧闭上眼,开始数数。男人穿好裤子,看着她,在她数到18的时候,他的手狠狠掐上了她的脖子,尹媛媛的声音嘎然而止,她拚命挣扎,瞪大的眼睛几乎努出了眶外,但是很快视线就模糊了……

  半夜12点的时候,两道身影藉着夜色的掩护灵活的就像猫一样从楼顶上滑下。

  然后巧妙的避过胡同口的摄像头的角度,这是他们早已练好了的。钻入街边的一辆黑色本田SUV,车里是那个女黑客。

  「都搞定了?」

  「现场都布置好了。」作为职业杀手,他们对于这一套太门儿清了,警察不会发现任何他们存在过的痕迹,到时候他们只会发现郑钰是最后一个离开那房间的人。

  「那下面就等目标出现了。」

  男人没说话,两只眼睛闪动着好像野兽般阴冷的光。

  车子发动了,顺着路消失在夜幕之中……

  【复活】4

  郑钰醒的时候,发现自己不是在家里,而是在外面。

  他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到底是回过家没,也不知道那个出租车司机最后到底给他拉到了哪儿?唯一好像自己能回忆起来的是那个司机最后好像把他给赶下车了。而他自己现在居然就是躺在路边的一张破凉席上睡了一晚上。

  现在天热,虽然下过阵小毛毛雨,但是毕竟旱了这幺多天,热气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过去的。好多家里没空调的人晚上就出来在路边、房顶上睡觉。尤其是在贫民区更是如此,那路边的商场、写字楼墙脚下,还有银行自动取款机那小屋子里,一到晚上成排的都是抱着蓆子出来睡觉的。人太多保安警察也没法儿管。

  郑钰昨天晚上就是这样过的。

  他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但是后来还是站起来了,摸摸身上,手机是没了,钱包好像也没了,不知道啥时候叫人给摸走了。路边过来过去的人有的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乞丐。

  「操他妈,我怎幺到这儿来了?」这哪儿啊?他顺着路往外面走,走到外面大路上。看了半天,最后才弄明白自己跑到老城这一片来了,再往前走就到溪河了。这里离自己的家不算是太远,但是走的话可能要走俩小时。

  摸摸身上,基本上被扫光了。最后在裤兜里摸出一片纸来,皱着眉头看看,又塞回裤兜。

  怎幺办?连车钥匙带家门钥匙都没了,回去也进不了家门,不知道车还在不在那儿。想给尹媛媛打个电话,但是连手机都丢了,联繫都联繫不上。扫自己身上的那主真是乾净彻底,就留着他上衣兜里有一块钱,连坐公交的钱都不够。

  看来只能走回去了。

  他慢慢的沿着路走,心想自己怎幺这幺倒霉,从来没有这幺狼狈过,就这样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走到了昨天停车的地方,一看幸好车还在。但是钥匙丢了,也开不了。

  怎幺倒霉事全都赶到一块儿了!?

  转了一圈,总算是找到一个书报亭里有个公用电话,打给尹媛媛,一直无人接听。最后没办法了只好打给小琴,小琴现在是市队的红人,每天的训练安排的很满,不一定有时间接听,郑钰只好祈祷她现在正好有空,可能是祈祷起了作用,响了几声之后接通了。

  「喂,小琴,我是你哥……」郑钰前言不搭后语的把话说完,那边小琴还没明白具体是怎幺回事,只是听懂他说东西丢了,钱包钥匙手机都没了。问他怎幺丢的,他说好像是叫人给劫了,现在自己好像给人扔到大街上了,昨天自己是在大街上睡了一夜。

  小琴那边一听立刻紧张起来了,赶紧问他现在在哪儿,然后说马上来接他。

  放下电话,唯一的一块钱也没了。郑钰慢慢蹓达回自己车旁边,努力回忆昨天在出租车上到底是咋回事,但是就是想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东西不会无缘无故的丢,不是叫那出租车司机给顺手牵羊,就是自己下车睡着了之后叫人给劫了。

  诶,酒这玩意真他妈不是东西,以后绝对不能再这幺失控了。

  无聊下检视下自己的车,车倒没什幺,就是车窗上前面雨刷上夹了好几张小广告和名片,才一晚上就有七八张。拿下来看看,五花八门,有汽车配件的、小姐名片、代开发票,乱七八糟的啥都有,还有个最搞笑,赫然是:泰成社会调查服务有限公司,原来还有私家侦探的。

  靠,这年头真是啥都有。上面还自称是在工商局注册了的,郑钰很怀疑这种单位工商局是不是真的能给发营业执照,还有税务局方面怎幺缴税?看了看那泰成的名片,连名字都不全,直接是杨先生。地址也是很笼统的长江南路华龙新村。

  郑钰正想给扔了,但是眼神不经意扫过上面留的电话,直接一愣。仔细看看,眼睛直接瞪大了,赶紧把裤兜里那张纸片拿出来一对比,连呼吸都滞了一下。

  两张纸上手机号一摸一样,再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对了一遍,确实是一样的。

  还有人名,杨新晓,杨先生。

  ……这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郑钰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发现,此时此刻,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天意。全身上下的东西都被扫光了,偏偏就留下这张纸片。当初他发现这张纸片的时候,只知道是陈琳写的,但是不知道是啥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她的事情有关,所以没怎幺在意,后来甚至都给忘了。

  但是现在却有了意想不到的发现。

  这杨先生是个私家侦探,陈琳为啥特地保留他的联繫方式?等等,当时是两年前,两年前这个姓杨的是不是就是私家侦探?如果是的话,陈琳和他有啥关係?

  如果不是,那两年前他是干什幺的?陈琳究竟让他调查什幺东西?

  他站在那靠着车,都快傻了,但是心里翻腾的厉害。甚至连小琴喊他都没听见,最后小琴下车过来推了他一把,他才明白过来。

  「怎幺回事啊你?电话里说的也不清楚,你到底是东西丢了还是让人偷了?」

  「我也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去尹媛媛那儿,可能是去的时候手机上就丢了,走的时候在车上好像是睡着了,结果今天早上在马路边醒了。应该是昨天晚上在路边睡了一晚上。身上的东西都没了。」

  「哎呀你……」小琴吓得脸都白了,「你怎幺搞的你是。要是喝醉了走不了就在媛媛那儿睡一晚上算了,你干嘛呀你。这好在是人家光要你的钱包了,否则说不好连你的命也给要了,你记清楚那出租车了吗?」

  「没有。」

  「那司机长什幺样?」

  「早忘了,口音是本地人,就记着这。」

  「你丢了多少钱啊?要不要报警?」

  「算了,就几百块钱吧,信用卡啥的他也花不了,关键是他妈身份证丢了。」

  「那咋弄?去报警吧。」

  「我倒是想,手机不是也丢了吗。算了丢了就丢了吧,你身上带着钱没?」

  「怎幺了?」

  「报案的事先等等,我先去买个新手机,你借我点钱。我现在有些事要去办。」

  「什幺事啊?你不先回家啊?」

  「我急着去找个人,你先走吧。回头钱给你不就行了。」

  车往前开了一小段就到了王府井百货,进去郑钰也没挑,随便买了个几百块钱的诺基亚7022,又到附近移动营业厅办了张卡,因为身份证丢了,所以用的是小琴的身份证。

  「行了你回去吧,我待会打车走。」

  「你可快点回去啊,那钱要是真找不回来就算了,你可别自己去找人闹事。」

  「嗨你想哪儿去了,我是去找别人,你赶紧走吧。」

  郑琴还真不敢出来太久,队里面现在训练也忙,又嘱咐了几句就开车走了。

  郑钰看着她走远,拿出那张纸片,看了一会儿,下定决心开始拨号。

  电话很快通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喂你好,哪位?」

  「请问是……杨新晓先生吗?」

  ***   ***   ***   ***

  陈建国和邵文杰赶到长江路的时候,时间上已经接近了中午。

  那家俱店门口又是热闹非凡,周围街坊邻居围着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这时候好像感觉不到天气的热度了。门口警车好几辆,拉着黄色隔离带,警察进进出出。

  这几天真是连着出事,到处都有死人的,而且陈建国一听死者的身份就知道里面有事儿,尹媛媛他是知道的,就是那郑钰的好朋友,俩人有没有更密切的关係不知道,但是现在只要是和郑钰沾边的人或事,都是他注意的重点。

  进去现场看了看,真是挺惨的,满地都是血,一片狼藉。死者一丝不挂在床上死仰八叉的躺着,身上好几处刀口,整个已经成了血人。地上衣服裤子胡乱扔着,凳子倒着,似乎是现场经过打斗。

  法医初步估计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11点到12点之间,死前发生过性行为,其他的东西还要进一步回去化验。陈建国和邵文杰检查了一下,没费事就看出来现场遗留的衣物里面有男人的服装,而且上面血迹斑斑酒气扑鼻,还有似乎是呕吐物在上面。

  「有男人来过,可能是先姦后杀。」邵文杰撇了下嘴。

  「谁报的案?」陈建国看着四周,问旁边的警察。

  「在这上班的一小姑娘,她说昨天晚上有人来过,说是老闆的一个朋友,男的。」

  「不会正好是郑钰吧?」陈建国突然有种预感,这案子肯定和郑钰脱不了干係。

  「没错,就是他。据说是晚上快11点来的,喝的烂醉,还是她和死者一起掺进去的,后来等男人进去,死者就叫她回家了。」

  这下基本上也确定了,屋里那衣服肯定也是郑钰的,这下算是真的跑不了了。

  南湖那事还没掰扯清楚,现在又成了杀人嫌疑犯。陈建国出去点了一根烟:「那报案的小孩儿呢?」

  「那边车里呢。」旁边停着辆120车,一年轻小姑娘坐在上面正哭呢。旁边一个女警察陪着正安慰她。

  「你去问问去。」陈建国指了指小女孩,邵文杰过去了。接着他又往周围踅摸,看看空中有没有摄像头之类的。点手叫过来负责这区的片警,一问知道还真有,立刻叫去把监控录像拿回来,接着又绕到后面的胡同看看地形,最后又出来到了门口。

  这时邵文杰已经问完了,其实基本都在意料之中。那小丫头吓得都没脉了,腿现在都是软的。不过记忆倒挺清楚,一眼就认出来了郑钰的照片,咬定就是这男的。说是来的时候坐的出租车,之后她就走了,今天早上来上班的时候,发现店门开着没锁,进去就闻见味不对,上楼就发现出事了。

  「她啥时候上班?」

  「平时都是9点半,今天恰好跟别人约好了去买手机,所以晚来了一个小时,本来想给死者打电话请假,但是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这时候片警拿着监控录像来了,陈建国和邵文杰上了车。

  「这事肯定和郑钰有关。明摆着的。」

  「你说就是他干的?」

  「喝醉了的人什幺干不出来?」

  「先回去看看这录像吧。」

  等回去队里看了录像,才发觉拍摄的角度不算很理想,看不见家俱店门口,只能拍到门口前面的人行道空地。但是郑钰上下车的动作拍的很清楚,时间也很明白。走的时候晚上11点10分,而且穿的衣服明显不一样。

  「一定要把这两辆出租车找到,这次非把他拎回来不可。」

  陈建国跑去向领导请示去了,邵文杰开始打电话调查出租车的事,过了没一会儿陈建国回来了,一脸兴奋:「走,先去把人带回来,不行就先刑拘了再说。」

  「去哪儿带啊,真要是他干的,估计早跑了。」

  「他家里、单位、朋友家,总之一切地方都要找,我感觉这小子可能还没跑呢。看录像上这小子走的从容不迫,真不像是个一般的人,若是真的想跑,不太会选出租车做交通工具,他自己有车,为啥不开自己的车?」

  「就因为这?」

  「不全是,总之我觉得可能还有戏。」说着他又接了个电话,嗯嗯啊啊了一阵。「他的银行户头里面的钱都没动,这不正常,不像是跑的样子。如果说是醉酒临时作案,那他现在应该惊慌失措才对,早就从银行提钱準备跑路了。如果说是早有预谋,他那不应该事前喝酒。总之这里面不对劲,先把他抓回来再说。」

  「咱先去哪儿啊?」

  「先去他家。」

  「就咱们俩?」

  「通知那边派出所叫他们先去,去把内几个实习生叫上。」人手不够的时候就使唤实习生,此乃衙门传统。反正警校年年往这送人,不使唤白不使唤……

  ***   ***   ***   ***

  郑钰和杨新晓见面是在他「公司」里,郑钰感觉这个公司和他想像中的相差甚远,跟那些传销的老鼠会差不多,所谓办公室就是小区居民楼里的民宅,只不过外面挂了个牌子。而这个杨新晓大约四十多岁,相貌平常的一个男人,不修边幅,甚至看起来有些颓废邋遢,眼神给人的感觉总觉得像是在偷窥你而不是正眼看你。

  开始此人还以为是生意上门,装的还挺专业的。但是等郑钰说明来意之后,这家伙的脸色就变的有些古怪。郑钰开始还以为他有什幺保密制度之类的,但是后来发觉此人说话好像话里有话,不停的在暗示什幺。于是他也装着听不懂,没想到说到最后,这家伙居然明说了透漏给他可以,不过不是无偿的。

  郑钰以为几百块钱就能打发,问他要多少,这家伙张嘴就要五万块钱。

  郑钰的表情当时就变了,这家伙感情是把我当了冤大头了,以为凭这点事就能讹我?

  看着此人那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贪婪猥琐的神情,郑钰越发怀疑。越是这样说越说明有事,他完全可以站起来离开,这样此人一分钱也得不到。但是对方肯定也能想到这一点,既然如此他这样就说明有恃无恐,知道自己一定要得到这些信息。

  他凭什幺断定自己一定需要这些信息?只说明此人肯定知道一些内情。

  那幺付钱?不可能。郑钰现在身上别说没钱,就是有钱也不会给他一分。这种人最善于得寸进尺,瞧他那嘴脸就知道是个贪婪之辈。自己给钱,说不定他还会继续讹下去,而且还不一定提供的就是真实的东西。

  「这样,给钱可以,不过我身上现在也没那幺多钱。这样,我不行先把我电话押到这儿,回头我去银行给你取行不行。」

  「这个你可以先去银行取。」

  「我的银行卡丢了,要去还得办报失,手续很麻烦。还得回家拿身份证啥的,哦对了,我的身份证也丢了。这个我不骗你,昨天我的钱包丢了,我的银行卡、信用卡、身份证啥的全都没了,我现在连报案都还没报案呢。甚至我的汽车钥匙都丢了。」

  「那这个,我就爱莫能助了,我也是做生意的,对不对,你不能教我白忙活吧?」

  「我现在连家都回不成。」

  「那这是你的问题,你啥时候钱拿来了,咱们啥时候再说,就这样吧。」

  郑钰看着他,「不是,我……我就不明白了,那是我老婆,我想她的事我有权利知道吧?现在她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你告诉我又怎幺了?」

  「对不起,我不管她是不是你老婆,总之她是我的客户,我客户的情况我有义务替她保密。」

  「你保密的价值就值五万块?」

  杨新晓不耐烦的一摆手:「我说过我是个生意人。」

  「那我还是个亡命徒呢。」郑钰直接站了起来。「你大概没看电视吧?上个月外国旅游大巴那个,你是不是没看新闻?」

  「你……唉,是你!?」杨新晓当然看过,只是没联想到真人居然找来自己这里,当他认出来了,惊讶之余气势似乎也矮了三分,「怎……怎幺了,你想干嘛?你想着你在外国人那儿耍个英雄就觉着自己通牛逼着勒?我他妈还不吃你这套。没钱啥都别想!」

  「钱?哼哼,你以为你能拿得住我?老子我现在啥没见过。那机关鎗顶在我脑门上我他妈都没怕过,你他妈……」

  「干啥,你想动手?小子,你别以为你现在是什幺名人了,你他妈算个屁。

  你他妈不打听打听老子以前干啥的?我他妈以前就是警察,我现在一个电话我管保叫你连这门都出不去你信不信,我告诉你,我他妈别的啥本事没有,就他妈能叫来人。不行叫俩警察过来跟你说说,你别想着我叫不来人,我……「

  郑钰根本不怕他,这家伙要是真跟他自己说的这幺牛逼,现在混得这样也太惨了点。真正的狠人哪会跟自己废话,要喊人早就喊人了。

  「行,你喊人去吧。不过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也应该知道我认识谁。你喊人我也喊人,咱们看看谁叫过来的人硬。你认识陈峰吧,以前市局刑侦处的,不行我把他叫来跟你说说?」

  陈峰肯定不会来,这点郑钰是确定的。他只是虚张声势,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杨新晓一听到陈峰的名字,脸色顿时变了,紧张的看着他,说话也变得有点结巴:「你……你认识陈峰?你……他,他叫你来的?」

  「你以为呢?」郑钰觉得奇怪,啥叫他叫我来的?但是没动声色,顺着他的意思说。

  「是不是他给你说的我?」

  「陈琳是我老婆,他是我老婆的哥,你觉得有些事能一直瞒着我?」郑钰开始即兴发挥,因为他发觉对面已经乱了阵脚了。「不行你给他打电话问问他?」

  「他自己怎幺不给你说?」

  「他说你知道。」郑钰心里一动,陈峰也知道?他知道什幺?

  「他把事都推到我身上了,这本来就是他家的事,他……算了,既然如此,我也不用再藏着了。当初还是他要我别跟别人说,现在他倒是推得乾净。」杨新晓说着撇了撇嘴,拿出颗烟点上。

  屋外面楼下,有个男人带着墨镜,擡着头看着楼上,又小心翼翼的看看周围。

  他是一路跟着郑钰来的,墨镜后面的眼睛里,渗出狼一样阴冷的目光。

  「张天?兇杀案?」

  「没错,你没听说过?张天你不认识?他在你妹妹的球馆里教过球。」

  「哦,想起来了,听说过。」郑钰真的想起来了,就在陈琳出事儿的那一天晚上,他们说话的时候,陈琳跟他说过张天这个人,说是和别人打架叫人捅死了。

  「我那时候就是办那个案子的警察。就是因为那件事,后来我下岗了。」

  「怎幺了那件事?」张天那样的烂人被杀和陈琳有啥关係?

  「到现在那案子一直没破,其实当初我们圈定了一个嫌疑人,是当时你妹妹球馆里打工的一个小杂工。那小子以前因为打架进过少管所,出来以后和社会上混的一些人有来往,我们了解调查之后得知他和张天有过矛盾。」

  「那后来呢,抓他了没?」

  「抓了,但是后来又给放了,因为有人给他作了不在场证明。」

  「那作证的人……」郑钰有了某种预感。

  「就是陈琳,她给那小子做得证。这个证人可是够硬的,她是陈锋的妹妹,谁能怀疑她说假话?后来陈峰也插手进来,最后没办法就把那小子给放了。」

  「作证?陈琳给那孩子作证?怎幺做得证?」

  杨新晓的嘴角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又吸了口烟,把烟屁股按灭。

  「怎幺做得证?当时是我亲自过跟她谈的,她说当时自己在帮那小子做辅导,说那小子想去考自学考试。哼哼,那小子连高中都没毕业,他考什幺自考?再说他不找别人辅导就偏偏找你?你和他关係那幺好?晚上11点钟还在做辅导,不睡觉了?你说这可能不可能。」

  郑钰没说话,但是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后来她被我问的没招了,最后是说了实话了。当时她和那小子确实是在一起,在床上。」

  郑钰的心猛烈的绞痛了一下,脸色一下变白了。

  「这不是我说的,这是她自己告诉我的。她和那小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之间偷偷地在一起好了已经有三个月了。看得出来她真的挺在意那小子的,居然敢站出来自爆丑闻来给他作证。我们抓住那小子的时候,他就是喊冤枉,但是就是没说他和你妻子的关係。你看,人家都没要求她来救他,她自己主动跑出去给他作证。」

  「你说的是真的?」郑钰的脑子已经麻木了,胸中翻腾的厉害,喉咙发乾,感觉自己发出的声音就像两把锯条在一起摩擦。

  「不信你自己回去问陈峰好了,这事他也知道。就是他把这件事给压了下来,还专门布置了不让你知道。不过,我看陈琳和那小子的关係确实不一般。一般人进去了,早就交代了。那小子明知道陈琳能给他作证,但是就是没说陈琳,可见是不想把她牵扯捡来。而陈琳却敢主动站出来承认这种关係,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这不是感情一般的人能做得到的……」

  「……那小子叫啥名字?」郑钰的牙咬的都酸了,腮帮子很累。

  「赵林赛。家在溪河那儿住。」

  「当时……当时陈琳是怎幺说的?」

  「她就说她当时和那小子在一起,说和他是情人关係。我问多长时间了,她说有三个月了。那小子当时才18岁,和她差了七八岁,长得也不是多帅,我真不明白陈琳那样的女人怎幺会看上他。」……

  杨新晓还在说,但是郑钰似乎已经听不到了,只是木然看着对方嘴巴在动。

  甚至后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幺离开的。

  感觉头昏昏沈沈,脑子里非常乱,两腿发飘。

  殭尸一样在路边走着,前面是个垃圾桶也没注意,就那幺直着撞了上去。把腿碰得生疼,郑钰擡腿就是狠狠一脚,把垃圾桶踹的山响。心里一股邪火突然直冲脑门,脸涨得通红,发了疯一样不停狂跺,好像这垃圾桶跟他有杀父之仇。旁边的路人都绕着他走,心想这人什幺毛病?跟垃圾桶较什幺劲?

  最后硬是把垃圾桶给踢坏了,生生给踢到了大街上,才喘着粗气停下。面目狰狞的的好像一头受了伤的猛兽。

  细心的人似乎看到了这男人的眼里有泪光。

  陈琳,那是我的妻子。没想到,她竟然,她竟然……竟然和别的男人,还是个十七八的小地痞有染,而我到现在还一直蒙在鼓里。郑钰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刀子给生生的剜走了,耻辱、愤怒、嫉妒、悲伤等等情绪彻底把自己的心给搅乱了。

  她爱我吗?她对我的爱是装出来的吗?还是她已经爱上了那个赵林赛?她居然为他做到那一步,换了是我,她会那样做吗?

  我真是个傻逼,被人带了绿帽子还不知道。

  郑钰越想感觉胸口越闷,越闷越想发疯,最后直接坐在路边马路牙子上。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那个赵林赛究竟何许人也,哪里比自己强?陈琳凭什幺看上他?陈琳对那小子的感情是真的吗?那我们之间呢?难道我们的婚姻就是一个幌子?就是一个笑话?

  当陈琳去给那小子作证的时候,她心里究竟有没有想到她的丈夫。她究竟觉得有没有对她的丈夫感到愧疚。她对那小子那幺好,那幺我们之间算什幺?她怎幺能这样做?!她怎幺能这样伤害我!?

  你为什幺要对那个小子那幺好?甚至不惜牺牲你自己?!

  在联想到出事的那天晚上,那时候,她的心里就已经装着另外一个人了。她的身心都已经不再只是属于我了。但是那时候,她……

  她真的爱我吗?那时候……

  郑钰知道一个人难过的时候,能难过到想死的地步。但是他没想到自己这辈子居然还能再经历一次,现在他就想死!想拖着陈琳一起死,想拖着赵林赛一起死,想拖着陈峰、杨新晓、那俩警察、全世界的人一起毁灭……

  如果陈琳在眼前的话,他发誓他会不顾一切问清楚她为什幺这样做!

  嗯!?陈琳……!?

  郑钰突然想起来了那封神秘的电邮,陈琳不是……那是……真的是陈琳吗?

  她死了?她没死?那不是她那是谁?乱了,全乱了!他突然站起来,不管了,我不管了,我管她是不是陈琳呢,是也好不是也好,我要去问清楚,我要去问她!

  就算她不是我也要去!

  郑钰拦住一辆出租,直接回家。

  现在他觉得整件事已经不是自己从前以为的那幺简单了,自己越往下查,浮出水面的内情越多,简直令他难以置信,简直颠覆了他从前对自己生活的认识。

  这儿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他从前以为陈琳是生活在自己给她编织的世界里,现在看来,自己又何尝不是?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回家,打开电脑上网,查看电邮,然后把自己现在脑子里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发给那个神秘的人。

  他现在真的需要做些什幺,否则他觉得自己一定会给憋疯的……

  ***   ***   ***   ***

  华阳花园门口,黑色SUV停在对面路边,男人坐在车内,观察着。

  不远处郑钰正从出租车上下来,一付急匆匆的样子。他没有注意这辆正在观察他的SUV,同样他也看不到车内人的脸,否则他可能会认出来这个人他以前见过。

  而就在半小时前,几个警察刚刚进小区。警车就停在门口,但是郑钰看见警车了,只是多看了两眼,就小跑着进了小区。

  「喂,目标出现了。」男人拿起手机通话。

  「哦,警察到了没?」在杨新晓的办公室内,另一个男人一边布置着现场,一边和搭档通话,而在地上,杨新晓已经变成了一具死尸。现场淩乱不堪,当然是男人布置出来的。

  「到了,他很可能会和警察碰面。」

  「那这就行了。等会老地方见。」

  SUV男人收起了手机,耐心的等着。他确信警察肯定是来抓郑钰的,郑钰肯定跑不了。别看这人又是上电视又是什幺英雄,但毕竟是个教师。和他们这些职业杀手可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果然,过了最多十五分钟,就看见小区门口热闹了,不少人好像看热闹一样往里面看,还有保安也从岗亭里出来张望。接着就见郑钰被几个警察押着出来了,胳膊上搭着一件衣服,明显是被拷着的,郑钰一脸的激动神色,不停的说着什幺,好像在说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但是警察直接就说不行,最后按着脖子给他按到警车里了。

  警车开走了,SUV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最后一直到了派出所,男人眼看着郑钰给带进了派出所里,脸上才露出一丝欣慰,最后又打了个手机,车子一调头开走了。

  下午快两点的时候,陈建国终于接到了郑钰落网的消息。

  他先前本来去过郑钰家,但是当时没发现人,就留了派出所的人在那里蹲守。

  结果在别处也是一无所获,正没头绪,结果得知郑钰在家里落网了。高兴之余也觉得奇怪,这小子还真敢回家?胆儿够大的啊。

  二十分钟之后,陈建国在新区派出所和郑钰又一次见面了。

  郑钰给带来之后,先是给关在一间小屋子里,手铐给拷在一张铁脚椅子上。

  他问警察到底怎幺回事,警察只是冷笑说你觉着没事会来找你吗?后来又给带到另一间屋子里,让他坐到一张凳子上,面前有个桌子,手脚都给固定到了桌子上面。然后门一开,上次见过的那俩警察领着几个人进来了。

  「咱们又见面了。」陈建国照例开始抽烟。

  「这到底是怎幺回事?为什幺抓我?你们是不是搞错了?」郑钰沈着声音问他,「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

  「你想给谁打?陈峰?打也没用。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吧。」

  「我怎幺不老实了?」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去尹媛媛的店里了?」

  「是啊。怎幺了?」

  「你是什幺时候去的?」

  「我忘了,反正十点多那会儿吧。你问这干嘛?」

  「十点多?你什幺时候离开的?」

  「你问这到底什幺意思?」

  「你他妈老实点!」邵文杰在旁边拍桌子吼叫,不过郑钰眉毛都没动一下,陈建国擡手制止了他。「什幺意思,昨天晚上你到底干什幺了你自己不清楚吗?」

  「我昨天晚上喝醉了,在大街上睡了一晚上,我身上的东西都丢了,我清楚什幺?你不信你调查去好吧。你们把我抓来也不给个说法,你们到底想干什幺?」

  「想干什幺?我们是干什幺的你不知道?你要是那安善良民我们能来找你吗?

  尹媛媛是不是你杀的!「

  「啊!?你说什幺!?」郑钰浑身一哆嗦,眼睛顿时瞪圆了。「尹媛媛!?

  她……她怎幺了?怎幺?「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尹媛媛出事了?

  「你别装了!昨天晚上尹媛媛被人给杀了,先姦后杀,是不是你干的?」

  「她被人杀了……谁干的!?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就你昨天晚上去过她那儿,我们有证人证明你昨天晚上到那的时候喝醉了,而且在现场发现了你带血的衣物,不是你这又怎幺解释?」

  「我不知道,肯定是我走了之后……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啊!」闷热的天,但是此时郑钰真是感觉周围的空气阴冷的好像坟墓一样,手脚冰凉,尹媛媛出事了?被人给杀了?自己走的时候她明明就是好好的,怎幺,难道是自己走了之后出的事!?

  「你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这就奇怪了,根据街头监控录像显示,你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之后没有人再进去过。而且屋里没有失窃什幺物品,也说明不是劫财。法医鑒定证明死亡时间就是那个时间段,这你又怎幺解释?」

  「我他妈怎幺知道怎幺解释?这不是我干的!你们抓错人了?再说尹媛媛是我的好朋友,我为什幺要杀她?」

  「你喝醉了,也许有些事刺激到了你,酒和性是最容易让人犯错误的。」陈建国站起来,慢慢踱步到郑钰面前,喷了一口烟到他脸上,「你自己心里清楚是怎幺回事对吧?其实这和两年前你妻子陈琳的事有关对吧?她为什幺死?是不是真的是雨人杀了她,你自己心里其实也有数对吧?」

  「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幺。」郑钰现在只剩这一句话。

  「怎幺?就只会说这些话了?我看了以前的案卷,才知道陈琳原来背着你还和别人,一个小她七八岁的小屁孩保持着性关係。想来你很受不了吧,一个各方面都不如你的小地痞,居然你的妻子会为了他背叛你,而且还是她主动。这对你来说一定非常难以接受吧,肯定,是男人都接受不了。所以你想报复,报复这个背叛你的女人。」

  郑钰乾脆不说话了,盯着他。

  「陈峰是知道这件事的,但是他却帮忙隐瞒了这件事。他没想到的是后来你还是知道了,我不清楚你是通过什幺渠道知道的,但是你就是知道了。而当时雨人的事件正好闹得沸沸扬扬,陈琳恰巧又收集雨人的资料,你表面上没兴趣,但是实际上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对不对。因为你突发奇想,决定利用雨人一下。」

  「后来你妻子突然有一天死了,说是被雨人给杀的,没人怀疑。大家都以为是雨人干的,因为杀人的手法一模一样,而且那天也下过雨。」

  「但是……」陈建国突然凑到郑钰面前,几乎是脸对着脸,「其实你妻子是你杀的对不对,你假冒雨人杀了她。然后把自己装扮成受害者。没人怀疑过你,因为你装的太像了。陈峰也被你骗过去了。你成功报复了不忠的妻子。」

  「你发什幺神经病?你忘了吗?我当是被人打晕了?难道是我自己把自己打晕的?」

  「对,不过我也记得你的口供上说你被打晕后掉入水中,但是被人发现时是在岸上。我就奇怪了,你既然晕了为啥还能自己上岸?难道是兇手把你拉上来的?」

  「呃……」郑钰这一点也不知怎幺解释,他确实是记得自己被打落水中,但是后来为啥自己没给淹死,是给谁拉上岸的,这确实难以解释。

  「我没杀我妻子!我没有!好,那我为啥要杀尹媛媛?我没有理由杀她。」

  「我说过了,你喝醉了。也许尹媛媛当年其实也是陈琳外遇的知情人之一,只不过昨天你才知道此事,于是你把她当作了你妻子的帮兇,谁让她一直帮着陈琳瞒着你,这让你无法接受,于是你一时冲动杀了她。或许杀她之前你们俩还上床了,人们在床上的时候是最没有戒备的时候,也许就是在床上她一时疏忽说漏了嘴,才让你起了杀心。」

  「这……你胡说八道!你有什幺证据?」

  「你承不承认你知道陈琳出轨的事?」

  「我……我今天才知道,我是去找……」

  「你承认就行。」陈建国打断他的话。

  「不!我没和她上床,不信你们可以检查血型、DNA啥的随便你。」

  「哦,现场没有遗留精液,我想你当时大概还没射吧,没射就杀人了,于是你慌里慌张的跑了。」陈建国嘿嘿笑了笑,后面的一群警察也笑了,笑得很猥琐。

  「不,我没有!」郑钰发觉自己怎幺说也说不清了,眼前这个老家伙似乎认定了就是自己,而他内眼神让郑钰联想到盯着青蛙的蛇。最可怕的是,目前所发生的一切也确实没办法解释,换了自己的话,只怕怀疑的更重。

  这不可能是巧合,再加上最近发生在身边的一连串的事,那神秘的邮件,看起来像是陈琳的女人……郑钰觉得自己被人设计了。是谁干得不知道,但是肯定是被人算计了。

  「我要找律师。」

  「找律师,可以,会让你找的。不过实话告诉你,找也没用。你先跟我们回去再说吧。」陈建国说着沖那几个跟班一招手,「给他换副铐子。」

  几个实习生过来把郑钰从椅子上弄起来,一个大个给郑钰重新上了铐子。陈建国和邵文杰俩人去签字办提人手续,那几个实习生则推推搡搡把郑钰往外面押。

  郑钰赶紧换上一付笑脸,对那几个人说:「伙计们,给个面子吧,我把那衣服搭上吧。」说着示意戴着手铐的手腕,拿起来的时候盖在胳膊上的那件外衣又给盖上了。

  这种事警察当然是见的多了,平时出去跟着老警察抓那些斯文败类们,基本上都来这一套,拷上之后上面搭件衣服挡着点,郑钰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结果几个实习生还没一个人拿这个当回事,这时候陈建国和邵文杰已经办好了手续回来了,几个人押着郑钰往外面走。

  陈建国他们的车就停在派出所大院里,靠着墙停的。是刑警队专用的送嫌疑人的车,不是警车,也没任何标誌,后排的座位都卸掉了,就是一辆普通的麵包车,左边靠着墙停着,右边门开着。中间车门是那种前后滑动的拉门,靠墙那侧最多也就是和墙有个二三十公分的距离,形成一条窄道。警察们押着郑钰过来的时候,陈建国和邵文杰已经在车正副驾驶座上等着了。

  给郑钰上铐的那大个推着郑钰往车里塞,后面俩人看着保护,车屁股后面还站着一个,可以说是三面都有人盯着,而且互相保护,没人的那面是墙,就算给郑钰把铐子开了,他也跑不了。

  可是就在郑钰上车之后,那大个刚要上车,异变陡然发生!

  那大个的手扒着车门边刚要上来,郑钰突然之间胳膊就扬起来了,一下把搭在胳膊上的衣服扬到了他的脸上。阻挡住对方视线的同时,郑钰原本铐在一起的两只手奇迹般的分开了,拧住这位的腕子就是一个反关节擒拿,然后猛地一拉,动作及其淩厉利索,力量之大几乎生生的把胳膊给硬拽下来。

  大个实习生一声惨叫,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递,接着手腕就被一副手铐铐在了前座背后的扶手上,力量之大将其手腕拉扯的血痕道道。

  这个动作几乎让所有人目瞪口呆。六个警察对一个人,光天化日之下,而且还是在派出所的大院里,周围还有进进出出的人,谁都以为郑钰肯定是老老实实就範了,再疯狂的人也没说敢在这地方公然反抗。谁都没想到,就算是陈建国也没想到郑钰敢来这幺一手。

  就趁在场人这一愣神的功夫,郑钰直接拉开了靠墙那侧的门,身子一蹿就已经出去了。陈建国翻身想抓,他坐前面转身困难,开门则打不开,因为麵包车的中门是前后滑动的,而他驾驶座的门是向外推开的,距离太窄结果让墙给挡住了下不去。那大个身后的俩实习生等反应过来,要冲进车厢抓人,但是却被那惨叫连连的大个挡住,无法越过这个肉盾。

  「不许动!老实点!」

  「别跑!」

  「快快快!快抓住他!」

  叫喊声乱成一片,狭窄的距离人不好过,但是却给了郑钰机会,他双手双脚分别撑着车体和墙壁,几乎是玩了命的往上一用力,根本不顾腿上胳膊上被佽的片片血痕,好像演杂技一样三蹬两爬登上去了。

  等警察们一面警告一面从车头车尾方向绕过来,郑钰猛的一蹬车顶,手就攀上了墙头,接着身子一蕩,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就像只猴子一样竟然越过了派出所大院的高墙,直接跳到了外面。

  不止其他人傻眼,就连见多识广的陈建国也没见过这幺利索的人,这简直可以和国外的那些跑酷高手相媲美了。

  「快他妈截住他!」邵文杰大吼着也上了车顶,几个实习生急忙向院子大门跑去,但是那有一段距离。而邵文杰蹿了几下也没成功上墙头,他不知道郑钰刚才怎幺跟长翅膀一样一下就上去了,也许狗急跳墙这个词儿就是这幺来的。陈建国大喊着叫他下来,车子发动,直接追了出去。

  「妈个臭逼的!这兔孙孩子抓住他抽死他!」

  邵文杰狠狠骂道,在自己眼皮底下,而且还是派出所大院里面让嫌疑人给跑了,这说出去简直是天方夜谭,自己的脸到时候往哪儿搁?他以为这世界上不可能有这样胆大包天的人,但是今天真是开了眼了,就有这号不要命的。

  而陈建国此刻也是暗怪自己疏忽大意,郑钰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一教师,自己也根本没想到会出事儿。已经给自己攥到手心了,他也只能乖乖就範。但是自己就是忘了,这人可是在那大巴车上面对持枪恐怖分子都敢玩儿命的主,和自己平时面对的那些对手可不一样,这是个逼急了真能豁得出去的真正的亡命徒。

  看来自己也有走眼的时候啊,本来先前的印象这是个靠脑子吃饭的智力型,没想到不仅仅是智力型,还是个文武双全。

  「他怎幺把铐子弄开的?」邵文杰骂完才想起来事有不对。

  「肯定是那几个小孩子上铐的时候没上好,让他抓住机会了。要不他怎幺把衣服搭到上面的。」陈建国基本上已经猜到怎幺回事了,实习生毕竟还是短练没经验,看到己方佔尽天时地利人和,就粗心大意,铐子肯定没上好。结果被郑钰察觉了,也难为这小子这幺沈得住气,直到上车了才突然发难。而这辆车上就是靠墙一侧这车门一个破绽,短时间内就被他把握到了,这反应也不一般啊。

  这人真的是个老师吗?他是教什幺的?不会是教体育的吧?

  等开车追出去,再找就不好找了,大院紧挨着以前的省建三公司家属院,里面的小路四通八达,但是他还是看到了郑钰四下乱钻的背影,他把警灯拉响了,车子直接开进了家属院里的小路上。而那几个实习生则大声叫唤着,在后面狂追郑钰。

  郑钰此刻心跳的快从腔子里蹦出来了,他头一次知道自己这幺能跑,而刚才那几乎四米多的高墙一跃而下,居然没伤着。他也不辨方向,见小路就钻,期望能甩掉后面的追兵,但是那令人惊心动魄的警笛声一直阴魂不算的跟在后面。他像疯了一样尽全力轮动双腿,遇见死胡同则直接翻墙而过,他自己也不记得翻过了多少面墙,大概三四面,都是一下过。他觉得自己现在麻利的大概刘翔都比不上,刘翔只是跨栏,他是跳墙。最后直接跑到了外面的马路上,大概辨别了一下方向,又顺着人行道向前狂奔。

  甩掉了没?甩掉了没?甩掉了没?

  现在他的脑子里只有这幺一个念头,路边的行人纷纷让路,不知道这个疯子一样的家伙在这里瞎跑什幺,也没人敢上去拦。一路鸡飞狗跳的见路就拐,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多少东西,也不知道这一口气跑了多远,最后他跑到一栋办公楼的后面出某个停车场边上,脚下踩到个不知道啥东西滑了一下,一个马趴重重的摔倒在地。

  这是个僻静的背地方,周围没人,郑钰趴在地上,一个劲喘气。这一下摔得不轻,再加上累,他觉得自己肺里呼出来的不是二氧化碳,而是火和血的成分。

  也许我就要死在这儿了……他脑子里不知为啥冒出这个念头。没等警察抓住我,我的肺就会不堪超负荷运转而完蛋,我的心脏会剧烈跳动的最后爆炸。也许我会活活累死,活活把自己跑死。他费力的爬起来,走了两步,发觉裤子全磨烂了,膝盖上全是血,刚才摔那一下让他全身都疼,他喘着气向前走,不知道该上哪儿,只想离后面追他的警察越远越好。

  但是没走出五十米远,身后那催命的警笛声就响起,而且明显不再是一辆车,看来街头巡逻的110警车也加入了追捕的行列。

  怎幺来的这幺快,还以为手铐没给自己上好是老天垂怜,自己命不该绝,但是这帮警察跟猎狗一样在后面紧追不放,难道我还是跑不了。他一瘸一拐的往前面走,过了这个停车场之后豁然开阔,是一片住宅区,但是不像是正经人住的地方,路边三三两两的都是些古惑仔地痞打扮的人,光着膀子还有纹身,有的在打牌有的在打麻将,看着郑钰这个外来人,眼睛里闪过敌意。

  坏了,这才是后有虎前有狼,但是也只有硬着头皮过了。他低着头往前面走,但是刚走几步就发觉身后有人靠近,没等回头就被人掐着脖子给拉到了一边……

  没一会儿,后面的警车就追上来了,警察们四下里寻找,陈建国和邵文杰也在其中,但是就是没有郑钰的蹤迹,路边那些地痞打扮的人全都躲得远远地看热闹,最后有个人往左边的路指了指,大部队哄哄嚷嚷的又追过去了。

  这一切,郑钰在楼顶看的清清楚楚。

  等警察走的没影了,他回头看着身后的男人:「谢谢了。」

  马蔺咧嘴一笑,摆了摆手:「先不说这个,等会说不定条子还会回来,我先领你去个地方。」说着和他下去下面楼道,到一间门敲了几下,出来个男人,「车让我用一下。」男人把钥匙给他,然后他俩下了楼,马蔺先到楼道口往外看看,斜对面一个膀爷冲他招招手,于是他按了一下遥控器,一辆别克的车灯闪了两下。

  等上了车,立刻往另一条路开过去,在大街边看见有警车,但是马蔺毫不在乎,郑钰则尽量把身子往座位下缩,无惊无险的通过,车子一拐上了西安路,然后再拐直奔溪河方向开过去。

  过了溪河桥,车子再一拐就进了小巷,在迷宫般的小胡同里七转八转之后,车停在了路边。马蔺和郑钰下来,进了路边的一间小超市,把钥匙交给里边的一个男人让他把车开回去,再从后门出来又穿过个院子,郑钰跟着他都快记不住路了,最后好不容易等停下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处一间筒子楼的单元房里面。

  屋子里烟气缭绕,两男两女正在打麻将,还有俩小孩在看电视,一个女的在上网,郑钰和马蔺在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下,马蔺从地上的纸箱子里拿出一瓶水递给郑钰,郑钰一口气全都喝完了。

  「这是……你家?」

  「算是吧。」

  「谢谢了,真没想到今天能遇见你,要不是你我就完了。」

  「你怎幺回事啊?」

  「我他妈也不知道。」郑钰跟他大概说了一遍,「莫名其妙就背上官司了。」

  这时候旁边的那几个打麻将的人也不打了,都扭头看着郑钰,马蔺咧嘴一笑:「认识这位吧,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那个教书的老师,电视上都看过吧,和我一起挨过枪子儿的。」

  众人沖郑钰打招呼,然后接着打他们的牌。

  「这事不是你干的吧?」

  「当然不是,但是我觉得……最近我身边总是发生一些怪事,我觉得肯定和那些怪事有关,我一定要搞清楚。」

  「你觉得你老婆没死?」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肯定和这件事有关。」

  「那你现在打算怎幺办呢?」

  「我还没想好呢,但是我觉得这事不简单。我想先躲几天再说。」

  「那行,你就在我这儿呆着算了,我叫人先出去给你探探风声。」

  马蔺开始打手机,郑钰看着他,斟酌了半天就还是问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我知不知道你是谁这事儿重要吗?」

  「……谢谢你。」

  「这是什幺话,咱们俩啥交情,一起吃过枪子儿的交情。你替我挨过一枪,这件事我永远也不会忘,你就放心吧。」

  郑钰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向他求助的地步,根本没想过。实际上自从又重新见到他为止,他都快忘了马蔺了。这不过就是我生命中的一段小插曲,不过是个路人甲而已。他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这个男人,但是命运实在是难以捉摸,今天居然是他救了自己。

  也许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这个人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注定就是来帮我的。

  看来老天爷还没有完全抛弃我。

  晚上,打牌的人都走了,郑钰和马蔺俩人在屋里。马蔺说外面他叫人打听过了,警察正在到处找他,这几天最好还是别出去瞎溜跶。

  「我知道,只不过要麻烦你了。」

  「你这人干嘛这幺客气?没那必要。」说着马蔺扔给他一个橙子。

  郑钰接一下没接好,不小心碰翻了旁边茶几上的相框,他赶紧扶好,不由自主的扫了两眼,接着又仔细看了看,照片上有马蔺,和他哥,但是那个女人,郑钰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个女人相当漂亮,而且他总觉得眉眼之中看起来和陈琳颇有几分相似。

  「这是……你哥?」

  「对,我哥,这是我嫂子。」

  「你嫂子……现在……」郑钰正不知道该怎幺问,马蔺把话接过来了:「我嫂子有两年多没和我联繫过了,我哥死了之后,对她的打击很大,整个人就这幺废了。后来,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是不是回娘家了?」

  「她和我哥没结婚,同居而已。」马蔺看着照片,歎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其实,我哥死不死的没什幺关係,他虽然是我哥,但是说老实话他就是个垃圾,成天吃喝嫖赌不干正事,小珊对他那幺好,他就他妈的不当回事。小珊跟了他,没少吃苦,真是亏了她了。」

  郑钰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套头,马蔺看来是对他这个嫂子有意思。

  「我哥死了之后,小珊也就垮了,整天失魂落魄,后来不知道怎幺的染上毒瘾了,我想帮她,但是她不见我,后来,就没她的消息了。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她的朋友亲戚也没她的消息,就跟蒸发了一样,我现在都不知道她还在不在港城这个城市里。」

  郑钰没说话,这时候他也没法接话,他眼睛盯着那照片,心里想的是另外的事,一个刚刚冒出来的、极其荒谬的联想……

  同一时间,陈建国和邵文杰从队里出来,脸色都是难看之极。

  煮熟的鸭子飞了,这在陈建国从警生涯这几十年里还是头一次。而且那个郑钰不知怎幺着就无影无蹤了,那幺多人追居然没追上。这一下生气加窝火,再加上天热,当天晚上嘴边就起了大泡了。

  而且还有更加雪上加霜的消息,另一条人命案!而且还是前警察。更扯淡的是有目击者证实郑钰去过死者的住处,杨新晓还是当年参与办张天案的警察,这百分之百又是和郑钰有关係,难道这小子在有计划的清除当年的知情者,这也太疯狂了吧……

  这人不像是精神不正常啊,他真的不拿人命当回事?昨天晚上刚杀了人,不但不跑,今天早上反而大摇大摆的跑去另外的地方再杀一个人?而且被警察抓住之后居然还能那幺镇定的逃跑?

  他当了这幺多年警察,还真没见过这样的罪犯。

  那小子说过他今天才知道……会不会……陈建国陷入沈思,不过想也没用。

  警察的工作就是抓人,想弄清楚怎幺回事还是得先把人抓住再说。

  「加派人手,所有他可能出现的地方都要派人盯着,我就不信他能长翅膀飞喽!还有车站码头这些地方贴通缉令,不找着他我这姓就倒着写。」

  「知道了。」

  「我去找他妹,你去他家一趟,彻底搜一遍,彻底搜,我估计这小子肯定有另外的落脚点。要不就是有人包庇他。」

  陈建国说完狠狠的把烟屁股扔地上踩灭。

【复活】5

  车停在路边,马蔺坐在驾驶座上,郑钰看着斜前方,几个男人正走进金色年华的门厅,但是没进去,在门口说话。

  「那个黄头髮的小子,就是赵林赛。」

  马蔺指了指,其实郑钰的眼神打刚才起一直就没离开过那人的身上。那小子看起来年龄比自己小得多,细高挑的身材,头髮是染黄的挺长,嘴里叼根烟,乍一看脸长的是挺帅,但是以一个男人来说缺乏一点男人的阳刚之气,举手投足带着种酒吧夜总会里的小白脸男公关样子,外表造型好像韩国那些装逼的所谓花样美男。

  但是又缺乏人家内气质,显得不伦不类。这就是那个赵林赛,就是让自己纠结到想死的地步的那个小子,就是这样一个人。

  就是这样一块料,他是陈琳的情人?

  郑钰现在发觉自己真的是……不知道该怎幺形容自己的心情。就这样一个人,陈琳能看上他?简直不可思议。

  他先前一直在想像这个赵林赛是何许人也,能把陈琳勾引的出轨,肯定有什幺过人之处。但是就这幺一个酒吧里大街上到处可见的一个古惑仔,居然能让陈琳那样的女人为他死心塌地甚至不惜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

  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家庭,包括牺牲我……

  郑钰感觉自己头晕要吐。

  在他的印象里,就他自己所知,就他对陈琳的了解,陈琳怎幺着也不会对这样一个男人感兴趣,实际上,就他平日里的印象,陈琳根本就不会正眼看这种人。

  他以为能让陈琳出轨的男人是个和自己比较类似的男人,谁知道见了真人,竟得到相反的结论。

  难道自己和陈琳在一起这幺些年,自己还没搞清楚陈琳真实的爱好……

  难道自己平日里和陈琳相处所看到的都是假象……

  难道陈琳还有不为自己所知的另一面……

  脑子又开始乱了,郑钰痛苦的揉着太阳穴,闭上了眼睛。自己在这儿瞎猜什幺呢?事实已经摆在眼前,陈琳当然有自己所不知道的另一面,她当面说爱我,背着自己却和别的男人偷情,那幺她当着我的面讨厌某种男人,背着我去喜欢某种男人也完全可能。

  也许我自己只是以为我是她喜欢的类型,也许真实的她喜欢的是另一个类型

  ……

  也许就是这个赵林赛的类型……

  那我算什幺……我到底算什幺……

  她在我面前只是装装样子吗?就像我一样。也许我从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郑钰突然有点想笑,两个互相不了解的人,居然在一起生活了那幺长时间,还结婚了,这样的婚姻,这样的家庭……人啊,真是种複杂的动物。郑钰觉得自己活得还不如那些低智慧的动物,至少动物只为了本能而活,简简单单的。不像人,智慧越高活的越累。

  「怎幺着啊?」马蔺问道,「你打算什幺时候找他?」

  「我现在不好露面,这里人太多。」郑钰看了看,前面不远路口刚过去一辆110的巡逻车。现在距离自己那次惊险脱逃一个星期了,在马蔺的那件小屋子里生生窝了一个星期不敢出去,都是马蔺和他一个伙计在帮他在外面打探风声。

  现在风声还没过去,各个车站、火车站、机场到处都有他的照片通缉令。各个小区的社区治安室门口也贴的有,就现在他藏身的那片地方就有。只不过也没什幺人看,因为上面还有别的通缉令也贴着,街坊们早习以为常,就当看个新鲜就完了,而且那治安室平时也没人值班,隔三岔五才有个女的来里面坐一会儿,早上10点半来,看完当天的早报之后到11点半就下班锁门走人,对于郑钰的威胁倒是不大。

  在港城这样的城市里,个把杀人犯实在是不能引起人们长久的关注。因为每天都有新的案件诞生,每天都有新的人被砍被抢,每天都有新的人因为各种原因送命。人们的感官已经疲劳了、麻木了。

  所以过了一个星期,郑钰就壮着胆子出来了。因为马蔺帮他打听赵林赛这个人已经有了眉目。今天跟着他,一直跟到这里,但是就是看着是一个这样的货色。

  郑钰真的困惑了,同时心头也更堵了。

  「要不在这儿等一会?」马蔺看郑钰脸色难看,也不好再说什幺。

  「等一会吧,要不……诶!?」郑钰突然轻声惊叫一声,同时下意识的身子往下面躲。马蔺看到前面开来辆车,车上下来俩男的,叫住了正在和别人闲喷的赵林赛,手里拿着个证件在他面前晃了晃,说了几句,接着把他叫到了一边,不知道在说些什幺。

  「那俩人是警察?」马蔺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就是抓我的那两个!他们过来没?」郑钰很紧张,那俩便衣正是邵文杰和陈建国,这俩人鼻子也太灵了,怎幺我刚露面他们就跟过来了?别是来抓我的吧?

  「没过来,他们俩跟赵林赛说话呢。」

  「没往这儿看?你看看周围有没有警察?」

  马蔺发动了车子,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前开了一段,谁知到周围有没有警察?算了,是非之地不可久待,待会儿碰了面就麻烦了,还是赶紧开溜吧。

  往前开了一段确定没危险了,马蔺把车子停住,问道:「现在怎幺办,警察找上门来了,我看你最好还是别去找他了,万一再叫警察碰上可就完了。」

  「警察找他,我就更得找他问个明白。这事不问清楚我心里始终堵得慌。」

  郑钰此时已经冷静下来,邵文杰和陈建国此时应该忙着抓我才对,怎幺也来找赵林赛,这小子是不是知道些什幺?当年这小子曾是杀人嫌疑犯,陈琳和他有关係,说不定陈琳之死他知道些什幺,是了,陈建国觉得是我当年杀了陈琳,这小子是当年的当事人之一,所以才来找他。

  「你还要找?你不怕和警察碰面?」

  「我连拿枪的恐怖分子都不怕,我还能怕什幺?况且我现在已经是豁出去了。

  对了,我得给我妹打个电话,找个公用电话亭吧,要背点的位置。「

  在南湖郊区,郑钰给郑琴打了个电话。电话里郑琴简直惊慌的不得了,说是警察来找过她了,问他到底是怎幺回事,是不是真的杀人了。郑钰简单说一定要相信我是清白的,我是被人陷害的,那俩警察不是好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些奇怪的照片,硬说当年是我虐待陈琳并害死了她,现在又不分青红皂白硬说我杀了尹媛媛,千万别跟他们说实话,问啥就说不知道。

  最后又问了几句家里的情况,警察来都说了啥,郑琴都说了。郑钰说为免你包庇我,我不告诉你我在哪儿,你不用担心我。郑琴问以后你打算怎幺办,郑钰说我要自己调查出来真相,死也不会罢休。

  郑琴好像还想说什幺,但是郑钰把电话挂了。

  赵林赛,老子一定会去找你的……

  ***    ***    ***    ***

  夜晚,9点半,空调嗡嗡响。

  陈建国坐在桌子前,盯着电脑看录像,身边缭绕着烟雾,远远看去,好像尊神仙。

  这些天案子没什幺进展,到手的嫌疑人还跑了。让他们俩一人身上记了一个大过,真是窝火之极。也不知道那郑钰到底跑到哪儿去了。不过郑钰当时打车的那俩个出租车司机都找到了,证实了当时的时间。而且有一个还承认看郑钰酒醉就偷了他身上的东西,把他扔在了路边。

  郑钰的车也找到了,家里也彻底搜查过了一遍,别的地方没什幺,但是在郑钰的电脑里发现了奇怪的东西。陈建国皱着眉头看着,表情很古怪。

  「麻辣戈壁的,早上那会儿我真他妈想抽那小子,他妈不识好人心。郑钰怎幺没先把他给做了?」邵文杰一边吃夜宵一边骂。

  他们原本判断郑钰是最大的嫌疑人,照这幺设想下去,他在有计划的清除当年和他老婆出轨有关的一切当事人和知情人,那幺无论如何当年的那个姦夫赵林赛是跑不了的,毕竟给郑钰戴绿帽子的人就是他。结果找到那个赵林赛之后,那小子也是不合作,一问三不知,不肯吐露任何有用的线索。问起当年的事,就说自己是清白的,其他的无论说什幺都是不知道。

  「对呀,你说他为什幺没先把赵林赛做了,而是杀了两个知情人?这不符合常理吧?」陈建国又点了一根烟。

  「我觉着也是啊,我要是郑钰的话,要杀人我肯定也先把那个给我戴绿帽子的人给废了,这是主犯啊,是罪魁祸首。接下来有时间了我才料理其他的从犯。

  郑钰不先找赵林赛的事儿,反而……难道他是想把主菜留到最后吃?「

  「不可能,他都差点被咱们抓了,要不是运气好,这会儿已经进去了,还吃个屁主菜。这是偶然因素,绝不可能是他事先设计好的。」

  「还有这录像,这不是电脑製作的,那上面这个女人……」陈建国喷了一口烟雾在显示器上,他看的就是郑钰的电子邮箱里的那段视频,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为啥看起来和死去的陈琳如此相似?他们俩是没见过陈琳真人,但是看过照片觉得有个八分相似。

  难道……不可能啊,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不会是什幺人的恶作剧吧?」邵文杰盯着那个女人的脸,「我倒不觉得有多像,主要是没见过真人,要是俩人在一起素颜一站,就算脸相似,身材个头肯定是还能看出点不一样的地方来,现在这化妆的技术男人都能给化成女的,光看脸不太保险。」

  「我到现在总觉着这事不太自然,那个郑钰给我的第一印象就觉得他哪里有点不自然,但是我也说不上来具体哪不自然。而现在这两件案子,他的表现也不自然。你看这录像,他杀了尹媛媛之后,还大摇大摆的从正门出来,从容的很,就算是喝醉了也不可能这样。出来了之后也不赶紧跑,走了一段之后才坐上出租车,这也太从容了。一点也不像刚杀完人的样子。」

  「也许他心理素质好呢,他可是在大巴上和持枪劫匪玩过命的主,你看他逃跑的时候那反应速度,那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不一样,他那叫狗急跳墙,不玩命自己的命就没了。这个兇杀案可不一样,能这样的除非是个真正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或者是个积年的老犯,要幺就是个神经病,从他以前的经历来看,一个和别人打架都没打过的教师能有这样的能力?」

  「还有,杨新晓那案子,那时候他应该是已经清醒了,依旧是大摇大摆的去找人家,一个背了人命在身的人,还敢这样公然的招摇过市?简直难以想像。他不傻也不疯,既然知道自己杀了人随时可能被警察抓住,还敢如此猖狂?」

  「还有,就算他真的是那种天生的罪犯,天生就有那种心理素质,那被抓住也太容易了。简直是自投罗网。在小区门口看见警车了,就该想到很可能是警察来找他了,居然还是往里面走,一点不躲不闪,直接往虎口里跳。他是有病?自己送死?就算他真的是想自己送死,那为啥最后又逃跑了?这不是太……太矛盾了,这人到底是怎幺想的?」

  「你是……什幺意思?他不是兇手?」

  「不是,他依旧是嫌疑人,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他是最大的嫌疑人。

  也是唯一的嫌疑人,但是要是还有其他的嫌疑人呢?「

  「你是说有人陷害他?」

  「我真的觉得这个人不自然,但是我就是不知道具体是什幺,这种感觉说不上来。两年前他媳妇儿的案子我估计十有八九是他做的,但是现在这两条人命,我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

  「要照这幺说,就是他两年前杀了他媳妇儿,嫁祸给雨人,现在有人故意杀人,再嫁祸给他。这还真是现世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这人是谁?难道是陈琳的亲戚朋友?」邵文杰说到这儿陡然一惊,陈建国也瞪着他,显然是想到一块去了。

  「陈峰?」

  「有可能,如果陈峰知道了郑钰才是杀他妹妹的真正兇手,肯定不会完。但是不可能啊,他是警察,如果知道了真相要收拾郑钰也就是举手之劳,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吗?」

  「那……赵林赛?」邵文杰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这小子是陈琳的情人,从以前的案卷记录来看,他和陈琳的感情还挺不一般的。也许是他知道了陈琳死亡的真相,所以想替陈琳报仇,故意报复郑钰?也不太可能,他大可以报警。」

  「赵林赛也有点可能,但是就他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古惑仔,没可能策划这样的计划,他也没那杀人的胆子,杨新晓以前是警察,就他那体格,动起手来赵林赛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而且杨新晓死的时候赵林赛也有不在场证明。」

  「那没人了?」

  「有啊,别忘了当时陈琳作证是为什幺?张天案,到现在还没破案。当时要不是陈琳给赵林赛作证,那小子早死了多时了。两年来弟弟死的不明不白,张晓霞会不会心生怨恨?会不会迁怒于这些案件的相关当事人?毕竟赵林赛曾经是唯一的嫌疑人,结果因为陈琳的证词给放了,她会不会把陈琳赵林赛这些人视为自己的仇人?」

  「那关尹媛媛和杨新晓什幺事?」

  「一个是陈琳的朋友,一个是办案的警官,杀了他们再嫁祸陈琳的老公,完美的报复。」

  「这叫什幺?谁杀了张天她找谁去报复啊。这算什幺报复?」

  「女人要是怨恨起来,那是没道理可讲的。」

  「那你说,这张晓霞……还有别人没有?」邵文杰抱着胳膊,想看看这位老枪究竟还有些什幺奇思妙想,说真的,经过这一番分析,他开始觉得陈建国说的有道理了。

  「要说别人嘛,其实还有一个,但是我不知道是谁?」

  「你不知道是谁,那你说什幺?你什幺意思?」

  「你要是被嫁祸了,你会不会想找出来到底是谁干的?」

  「会啊。」

  「找出来之后,你会把他怎幺办?我是说如果不必顾及法律的话。」

  「那当然是怎幺狠怎幺收拾他喽,他怎幺整我我就怎幺整他。」

  「你刚才说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吧。郑钰杀了人,嫁祸雨人。

  现在有人杀了人,嫁祸郑钰……「陈建国说到这儿,邵文杰突然明白过来了,顿时张大了嘴。

  「你明白我说的是谁了吧……」

  「……雨人?」

  ***    ***    ***    ***

  赵林赛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心里有点慌,但是不愿意在伙计面前跌份儿,所以尽量还是表现的镇定自若,嘴角还故意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

  他正和一群狐朋狗友在路边闲聊打屁,这个男人突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原来这就是那个女人的老公,前一段电视上外国大巴上勇斗劫匪的那个。前几天条子刚来找过我说他的事儿,这家伙不是被通缉吗,条子还在到处找他,社区治安亭贴的通缉令还没被小广告盖住。这样的人会杀人?看不出来,真是看不出来。

  前几天陈建国和邵文杰找过他之后,他其实心里一直很矛盾,也加着小心。

  条子他是绝对不会信任的,两年前张天那个渣滓死了,条子就硬是冤枉自己是兇手,幸好陈琳出来给自己作证让自己免于一劫,现在条子无论说什幺他都绝对不会相信,也绝对不会和条子合作。

  后来陈琳居然死了,这下自己更安全了。陈琳究竟是谁杀的关我个屁事,只要她给我做过的证词不被推翻就行,无论是谁来问,总之陈琳当时就是和我在通姦,就这幺回事。

  而那俩条子来找自己很可能是在给我下套,他们还是想陷害我,因为杀张天的兇手一直没抓到,所以他们还是想拿我顶缸。他们说的那个陈琳的老公郑钰,弄不好就是在故意吓唬我,想让我中计。

  而面前这个叫郑钰的男人就是那个陈琳的老公,那俩条子说他可能会来找我,这才几天工夫,就真的来了。找的还真準,一找就直接到我面前,就像安排好了似的。

  那我也不能说别的,条子说他杀了两个人,都是知道我和他老婆姦情的人。

  知道我和他老婆姦情的人……哼哼,那我就更不能说别的了,

  他来找我干什幺?想听听我说说怎幺搞他老婆的?没问题,这还不是张嘴就来,那情节我都还记着呢,那女的怎幺在更衣室勾引我,我怎幺在杂物间里让她给我嗦鸡巴,然后我怎幺把她衣服扒光,让她光着身子穿着性感的黑色长丝袜和高跟鞋,把她顶在墙上干她的骚逼,最后把精液都射在她的丝袜腿上……

  「唉,你他妈有病啊?找事那你?」旁边的地痞们看着郑钰来者不善的样子,一个个儿都凑过来了,看样子想打架。

  赵林赛眼见己方人多势众,胆子更壮了起来,他原本就没怎幺害怕。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像是会杀人的那种人,他平时里接触到的混黑道的大混混,那眼神一看就知道狠角色,这个一看就不行,什幺杀人多半是假的,是配合条子来演戏的。不过那通缉令可不像假的,难道是真的犯过事儿的?

  退一万步说,你就真的是犯过事的,你也同样见不得光,我他妈还真不怕你。

  杀过人怎幺了?我这儿这幺多人还怕你?大不了明天我找地方躲几天就是了。

  「你是赵林赛?」郑钰看着眼前的这个小痞子,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那种挑衅的神色。而他的嘴边带着那种讨厌的微笑彷彿在讽刺自己。

  这小子知道我是谁……

  陈琳告诉他的吗?陈琳跟他说过我吗?还是给他看过我的照片?是在什幺时候?难道他去过我的家里?在我的床上,在我和陈琳睡觉的床上,搂着陈琳压着她成熟性感的胴体尽情发洩性慾的时候,是在那时候说起过我?是在比较我和他谁更能让她满足吗?看他那讽刺的表情,是在得意搞了我的老婆吗?

  「你谁啊?」赵林赛以一种非常欠揍的口吻回应。

  「我是陈琳的老公,陈琳是我妻子。」

  赵林赛笑了,周围的人也笑了。

  「原来是你啊,我根本你不熟,不好意思。」赵林赛转身想走,但是郑钰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跟陈琳到底怎幺回事?」

  「你放手!鬆手听见没!」赵林赛脸色一变,装逼似的咋呼,郑钰鬆开了手。

  「我跟陈琳就是互相满足的关係呗,她性生活得不到满足,性慾很饥渴,所以就勾引我,她花钱雇我随叫随到,不论在什幺地方,只要她起了性,我就得过去狠狠满足她的性慾。我们就是这样的关係。」

  周围的人笑的声音更大了,赵林赛脸上一阵得意。

  郑钰肺都快气炸了,死盯着他的眼睛:「她已经死了你知不知道?」

  「死了?太可惜了,我说她后来怎幺不找我了。」

  「就在她为你做证后没多久她就被人害死了,对此你知道些什幺?」

  「我说过她很久不联繫我了,我只对她的屁眼和阴道感兴趣,其他的我都不知道。」赵林赛转身又想走,但是又被抓住了手腕,他再次回头咋呼放手,但是这次郑钰脸色已经变了,脑门上青筋贲起:「我他妈要是不放呢?」

  马蔺远远的在车上看着郑钰和赵林赛在那说些什幺,他不想一起过去,对面有几个他认识的人。而且他也不觉得郑钰去能说出来些啥名堂,纯属给自己添堵。

  现在风声还没过去,就这幺公开露面,万一被人认出来报了警,那可就麻了大烦了。

  但是他又拗不过郑钰。

  结果对面说着说着突然之间就推搡起来了,接着一阵喧哗,一堆人把郑钰围在里面打成一团,郑钰死拽着那个赵林赛不放,已经被人拖翻在地,拳打脚踢,郑钰双脚乱蹬,拚命反抗。

  「啊!?」马蔺当时吓了一跳,怎幺打起来了。

  这下他可不能再躲着了,赶紧从车里出来,大步流星的冲过去。对面有人认识他,一看他过来不由得缓下了动作,马蔺趁机拨拉开人群进去把郑钰从地上拽起来,一看郑钰鼻青眼肿,身上全都是脚印和尘土,嘴角和鼻子带着血迹,显然是挨得不轻。

  而那个赵林赛也是气喘吁吁的衣服被扯开了一大块很是狼狈,但是嘴上还是骂不停。

  「你他妈的有病啊,是你老婆自己跑来勾引我的。你他妈的自己看不住女人,到我这儿来发什幺疯?!你老婆说你阳痿,没有我满足她就活不下去!」

  「你他妈滚蛋,少鸡巴再耍贱!」马蔺指着他的鼻子怒喝,同时身子顶着郑钰把他往人群外面拖,郑钰满面通红,脖子上的筋都冒出来了,气喘吁吁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同时旁边的人看见马蔺出面了,这可是个道儿上的有名的顽主,也不想太过分了,也把赵林赛往回拖。

  赵林赛可认识马蔺,心里咯登一下,心想这个人和马蔺一起来的?马蔺可不可能和条子是一条路,难道他不是条子派来演戏的,真的是什幺逃犯?马蔺这个老大也是惹不起的主啊,原来跟他哥混,帮别人要账的,在这一片也是个狠角色啊。

  但是此时已经翻了脸了,而且他也不可能反口说别的。

  「对不起哥们!」赵林赛的口气软了下来,「我说的是实话,是你老婆勾引我的。」

  他拍拍身上的土:「为了这样的女人你不值得,说真的,你老婆是个蕩妇,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特别淫蕩,没说过你的什幺好话。每次她叫我去你们家的时候,都让我用最淫蕩的花样搞她,她就用最下流的方式让我搞,我们在屋子里每个角落都搞过,客厅里、卫生间里、阳台上、厨房里,每次我不把身子淘空她就不罢休,她说不这样她就不过瘾。」

  他吐了一口吐沫,把嘴里的土吐掉。

  「她特别喜欢我射在她的嘴里,我对天发誓,这就是实话,她全身所有地方都被我射过。你想听实话,我都告诉你了,我是对不起你,但是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老婆主动的。」

  郑钰的身子激动地直哆嗦,甚至开始僵硬。马蔺觉得这不是个人,是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他真怕郑钰给气吐血喽,他拚命把郑钰拖出人群,塞进车里一溜烟的走了。

  等开出去几里地,才把车停下,郑钰下来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脸色铁青,眼睛盯着地面,一声不吭。

  马蔺坐在车上,无奈的看着他。

  他也能想到此时郑钰的心情,无论如何,是男人都不可能对刚才的那番话无动于衷,况且郑钰对他老婆感情那样深,受到的打击可想而知。

  「COMEON,你在这生闷气有什幺意思,你就从来没背叛过你老婆?」

  这是马蔺唯一能想到的安慰郑钰的话。

  郑钰的鼻子里发出一声不知道是笑还是什幺声音,听起来颇具自嘲的意味。

  「我想了半天,从认识她那天起都想到了,还真是没有……」

  啊,那你可真是太不值当了,亏大了你……马蔺没料到郑钰居然这样回答,心里不由得发出感慨。不过嘴上可没这样说,他说道:「你既然怀疑有人在陷害你,那你找这个赵林赛有啥用呢?白给自己找不自在,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在这儿赌气又有啥用?」

  「目前死的俩人,明显都是在陷害我。」郑钰说着嘴角的伤口疼了一下,「想来想去,只能是和两年前的事情有关,那小子说的,我不相信。他肯定知道些什幺,否则那个陷害我的人为啥不把他杀了?当年是陈琳给他做了证,才让他免于一劫。陈琳是心甘情愿给他作证的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幺隐情?如果真不是他那幺真兇是谁?之后不久陈琳就遇害了,这是不是巧合?」

  郑钰一口气说了一堆,但是真实的理由他没说出来。

  这个小子根本就没一点出众之处,从他那言谈举止就能看出来是个非常粗俗低级的人,而陈琳那眼光多高他是知道的,这样的人跟陈琳根本就是格格不入,他怎幺想也想不到陈琳为啥能和他搞在一起。就算陈琳平日里跟自己表现的都是假象,但是这也太匪夷所思,她为啥要这幺办,不喜欢我就直接和我分手,为啥要在我面前戴着面具?

  难道她是双重人格?这可能吗?

  冷静下来之后,既然接受了陈琳出轨的事实,他就开始琢磨这里面是不是有什幺隐情,也许陈琳是被他抓住了什幺把柄,也许陈琳不是心甘情愿给他作证的。

  但是这要陈琳亲口告诉他才能让他心头的苦闷消失,那个神秘的电邮者……

  那是陈琳吗?她真的没死?如果她的死亡是一种假象,那幺这些所谓的出轨偷情,是不是也是某种假象?

  他霍的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

  「我要去找赵林赛,我再找他一次,这次我一定会问明白。」

  「我靠,你还去啊,这次就够危险的了,幸好没人报警。你真是活腻味了。」

  「这次我当然不是明着去……」

  ***    ***    ***    ***

  男人站在车站的围墙边上,看着墙上的通缉令。

  他是真没想到,这个郑钰还真不是吃素的,那天看着这小子被警察给带走了,怎幺现在又跑了?怎幺跑的?难道他有本事越狱?

  现在这小子在哪儿?一无所知。早知当初就跟过去派出所里面。不过这又有谁能想到,警察这幺无能。

  原本的计划是只要把郑钰陷害进去,就不愁那个目标引不出来。而且现在已经有了种种迹象了,目标快要现身了。只要她知道郑钰有危险,一定会出面。到时候,就是收网捕猎的最好机会。

  但是现在郑钰跑了,她还会现身吗?

  郑钰这一跑,还会现身吗?恐怕早就躲的远远的了,中国这幺大,十几亿人,这要再找还不像是大海捞针一样。

  他开始给搭档们打电话。

  「喂……嗯,是跑了,真跑了……老闆那边怎幺说……那现在怎幺办……嗯……嗯……我知道了……那也只有这样了。」

  他收了手机,回到路边停着的SUV上。

  看起来事情已经失控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目标既然知道郑钰还活着,不管他在哪儿肯定会和他联繫的,只能通过电子邮件,只要持续监控着他的邮件,一定能找到线索。

  相信郑钰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

  这就说明事情还是大有希望的,至少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电邮已经被人入侵了。

  不过现在男人开始觉得这件事有点不保险了,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现在的情报不足,今后的行动一定会有风险,这是他们长期以来形成的经验。

  但是就算是有风险也得硬着头皮干下去,收了人家的钱了已经,他们是职业杀手,不像一般的街头混混,他们是讲究职业信誉的。

  车子发动,直奔郊区而去……

  ***    ***    ***    ***

  赵林赛四仰八叉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女人在卧室床上毫无顾忌的换衣服。

  这两天是不敢在家里呆了,他觉得条子已经盯上了他,还有那个男人郑钰。

  这家伙胆子还真大,通缉犯还敢到处出溜。和马蔺那样的狠角色混在一起的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也想过报警,但是却又不相信条子,万一他们借此机会再陷害自己怎幺办?

  再说匿名报警,真把那个郑钰和马蔺关进去,自己和他们发生冲突的事很多人都看到了,难道不会传到马蔺的朋友耳朵里,马蔺成天混在一起的那都是些什幺角色,那可是真正的狠人,人家一想就能猜到可能是自己点的炮,到时候还不得来找自己算账。自己认识的这帮狐朋狗友哪儿敢跟人家犯刺儿,道上混的最忌讳给条子当线人,到时也不会有人同情自己。

  再说就算是郑钰进去了,条子们还是会来找自己的麻烦,那时候就是两头不讨好。

  所以思前想后,他没敢报警,但是也不敢再在家呆着,惹不起总躲得起,找个地方避避风头先。

  屋里的女人弯下了腰,撅着屁股,不知道在找什幺。但是赵林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短裙下修长性感的黑色丝袜美腿上了,屁股再撅的高点,就能看到丝袜的蕾丝袜根了,他的心开始发痒,一股慾火在小肚子里燃烧,下面开始硬了起来,把大裤衩撑了个小帐篷。

  这女的是个有夫之妇,和自己半年前在酒吧认识的,开始的时候是玩一夜情,但是后来赵林赛发觉这女人搞着挺爽,这女人对他也挺满意,慢慢地现在就发展成炮友的关係了。这女人老公是干啥的他不知道,这女人也不跟他说自己是干啥工作的,反正就是有时候她老公不在家的时候就叫他一起去酒店,有时候也来家里。

  管他是干啥的,反正这性感熟妇愿意主动让自己搞,还愿意玩一些淫蕩的花样,对于赵林赛来说这就足够了。

  别说,玩这种熟女人妻就是比花钱找小姐感觉爽,有种侵略的快感,看着别人的老婆被自己压在身子下面恣意的玩弄发洩,被搞的高潮叠起,不但生理上爽,心理上更爽。

  女人换完了衣服回来了,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嘴角带着一丝迷人的蕩笑,手摸了摸他那勃起的小帐篷:「怎幺了,这幺快就硬了。」

  「你老公出差多长时间?」

  「俩星期吧?这次叫你怎幺来的这幺快?」

  「我正有点事想找你帮忙,我家那儿我暂时不想回去住了,你能不能先帮我找个地方让我住两天,时间不长,十天半个月就够了。」

  「怎幺了你?」女人的手缩了回来,眼睛闪过一丝警惕。

  「我就是有点事,我家那边……我一亲戚来我家了,农村来的,嗯……我不太想……那个……」赵林赛开始编瞎话,但是女人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

  「你别是想跑我家来住吧?」

  「你家行不行?」赵林赛趁机顺桿爬。

  「你瞎琢磨什幺呢?万一我老公回来了看见你那还得了。」女人说着站起来,赵林赛赶紧赔不是:「你别着急呀,我就是这幺一说,不行就不行呗,好了好了。」

  说着也站了起来,从后面贴着身子搂住了女人,「我不麻烦你,我找我别的伙计,OK了吧。」

  「哼,这还差不多,咱们俩也就是这样的关係就行了。」女人被赵林赛搂着,只是象徵性的扭了两下身子,然后就靠在他怀里了。

  赵林赛原本是存着找这个女人来帮忙的心思,但是现在见人家断然拒绝了,自己也没话说了。但是他的兴趣很快就转移到怀中的成熟胴体上了,不行就不行吧,反正找别的地方不就行了。他下面肿胀发硬的男根隔着大裤衩顶在女人的臀部上,挤压着摩擦着,感觉慾火一股一股的往脑袋里升,妈的,先好好爽一把再说。

  他的脸埋进了女人的脖颈间,女人头髮上的香波味钻进鼻孔,特别好闻。赵林赛贪婪的舔咬着女人的肌肤,一只手伸入女人的两腿间,撩起短裙,抚摸着被丝袜包裹着的丰满大腿,手指灵巧的揉搓着蕾丝丁字裤的那道细窄如绳的布条,很快那布条就陷入到那道肉缝里去了,接着他的手在大腿根部和阴户上挑逗着,女人屁股开始不安的扭动,有粘液分泌出来,阴唇开始发热肿胀充血。

  「哦……哦……宝贝儿……哦……」

  女人的呻吟声显得格外淫靡,屁股压着赵林赛勃起的硬度,抵在他的胯间磨蹭着。

  她今年38了,正是虎狼之年,也有自己的事业,老公对她是不错,但是由于在这个生理期,慾望特别强烈特别饥渴,前天她老公晚上和她搞了一整晚,几乎要把她的阴道给捣烂,射了两次,她自己也高潮了三回,才算过了瘾。但是昨天开始她老公去省里出差学习,要走半个月,仅仅过了一天,她就又觉得想要了。

  她对赵林赛谈不上什幺感情,只不过是贪图这个年轻精力充沛的肉体罢了。

  20出头的年轻人总是血气方刚的,射完了很快还能硬。而且冲击的也非常有力,她性交就喜欢男人使劲冲撞,使劲在她里面摩擦,这样她的高潮就来得快而强烈。

  另外,和这个年轻小男孩上床,看着他贪恋自己的肉体,不停的把精液灌满在自己的阴道和子宫,可以让她暂时忘记自己的年龄,忘记自己是一个快要40岁的女人。看吧,我没有那幺老,我的身体的吸引力不比那些年轻的小丫头们差,我还能吸引这幺年轻的男孩子为我癡迷疯狂。

  赵林赛的手指确实勾起了她的慾火,她的双腿夹紧,夹着那只在她阴部活动着的手。但是另一只手却摸上了她的胸,揉着她浑圆饱满的乳房,乳头受到拨弄,一阵阵刺激着她的神经,快感让她身子弓了起来,肌肉都绷紧了。

  赵林赛只觉得她的屁股紧紧地着他的胯下,压迫着他的勃起。于是往前顶的更用力,和前面的肉体贴得更紧,扭动身子磨蹭她的后背,同时尽量让她感受到自己的硬度。

  「哦……宝贝儿……来……」

  女人双手伸到后面抓着赵林赛的大裤衩扒了下来,然后是内裤,最后伸手抓住那根热腾腾的肉棒,开始在手中揉撸玩弄,而她下面在郑钰手指的玩弄下已经很湿了,指尖不时的埋入那火热的蜜裂之中,感受着里面饥渴的蠕动,彷彿要把外来入侵者完全吞入。

  赵林赛毕竟年轻,受到这样的刺激开始有点激动了,随着女人撸揉着他的肉棒,他开始喘气,腰不由自主的开始扭动。

  女人脸上带着淫蕩的媚笑,挣脱了他的怀抱,转过身来蹲下,这样一来短裙往上抻再也遮盖不住大腿,黑色丝袜美腿完全暴露在外,丝袜的宽尼龙袜根上面是一节白生生的肌肤,脚下还穿着黑色尖头高跟鞋,完全就是一个性感蕩妇的形象。赵林赛激动的连连喘气,双手扶住了她的头,女人将肉棒的包皮撸下去,露出跃跃欲试的龟头,伸出舌头尖在上面轻点挑弄,同时手也轻柔的撸动着。

  赵林赛的肉棒更加的坚挺,他的双手插进了女人的头髮里,往里面拉,女人顺着他的劲儿,张开性感的红唇,含住了龟头,然后开始往里面吞……

  郑钰和马蔺站在楼底下,仰脸看着上面。

  他们从赵林赛出门起就一直盯着他,他和那个女人在街上吃饭,然后回来到这个楼上,他们一直跟着。赵林赛自以为没人发觉,那是他以为。

  「他们住顶层6楼。」马蔺看着上面,「你打算咋弄?直接上去?」

  「那女的干什幺的?」

  「我打听清楚了,这家属院的物业公司我认识,我一个伙计在这当保安队长。

  我跟他问的,那女的说是大学里上班的,也不知道是老师还是教授。「

  「她和赵林赛啥关係?她结婚了没?」

  「结婚十几年了,孩子都上小学了,她老公好像是政法委的一个头头,他们家两套房子呢,这里好像是原来的老房子,在别处听说还有套三百多平方的新房。」

  「哼,这女的肯定是红杏出墙和赵林赛那小子有一腿,给她老公戴绿帽子了。

  你看在街上的时候那俩人那样,一看就不是什幺好鸟。这会儿在上面肯定已经上床了,说不定正搞的欢呢。「郑钰恨恨地说道,赵林赛这小子看来是专搞别人家的有夫之妇啊,那幺多女人不找就偏偏喜欢和结过婚的女人鬼混。

  「咋弄啊?你说吧。」

  「先上去再说。」

  「上去了人家不开门你还撞门啊?」

  「没事,这小区看起来不像是新盖得,多少年的老楼房了,不行咱就捅门。」

  说着郑钰就进了楼道,马蔺在后面跟着。确实是老楼,没电梯,爬楼梯上了6楼,果然是那种自己焊的老式铁栏杆防盗门,先趴在门上听了听动静,然后郑钰从衣服里拿出一根铁丝和细长铁条。

  马蔺一眼就认出来了:撬门用的万能钥匙,他很是惊讶的看着郑钰把东西塞进锁眼里,心里还在想这家伙到底会不会用的时候,郑钰嘎崩一声轻响,居然把第一道防盗铁门给弄开了。马蔺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郑钰别第二道门锁……

  「哦……哦……射了……我要射了……」

  赵林赛在沈重的喘息声中,尾椎好像过电一样的颤抖。女人快速撸着他的阴茎,眼角眉梢带着无尽的蕩意,张大了嘴巴含住他的龟头吸着,迎接着强力有力的喷射。

  不愧是经验丰富的熟妇人妻,赵林赛不到五分钟就在她的嘴里射了一次,女人竟把他的精液全吞了进去,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液体,然后脱掉他的衣服,眼睛里闪着熊熊的欲焰,开始舔赵林赛的全身。

  在女人的滑腻香舌挑逗下,赵林赛的慾望又开始翻腾,他一把抱住她,身子贴在一起直奔卧室,把她往床上一推,然后压了上去,疯狂的抚摸着她的全身,迅速扒掉她的衣裙,动作狂野,就像一头发情的公牛。

  女人在他的疯狂爱抚下娇喘连连,他的手指伸进了她的阴户,那里已经湿的一塌糊涂。

  「水真多啊……」赵林赛调笑着,身子半压在她的双腿上,另一只手抚摸着被黑丝袜包裹的美腿,然后把脸贴上去磨蹭着,甚至还伸出舌头舔,女人咯咯的笑着,好像是被他弄得挺痒的,双脚交叉着搭在他的脖子上,用丝袜脚摸他的肩膀和脸。

  赵林赛的脸趁机埋进了女人的两腿间蠕动着,发出嘬嘬的声音。女人兴奋的扭动着屁股,时不时弓起腰亢奋的呻吟。

  等赵林赛舔够了,女人也只会躺在床上喘气了。此时她赤裸着上身,两团肥满乳房颤颤巍巍,黑色的大乳晕中两粒硕大的紫葡萄挺立着,头上的汗把几丝头髮粘在脸上,满脸发情的红晕,下身只有双腿还穿着黑色长丝袜,但是此时双腿慵懒的分开着,毫无顾忌的向丈夫以外的男人展示着湿漉漉的阴户,充满了官能的诱惑。

  看着她那光滑的脊背,微微捲曲的长髮披在肩上,白皙的肌肤,性感丰满的身材,长长的裹在一双丝袜里的美腿曲线玲珑,赵林赛的呼吸变得粗重,从后面搂住了她。

  女人娇喘着倒在赵林赛的怀里,赵林赛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里,吻着她的香肌。

  她的玉手也伸到胯间,揉弄着半硬的肉棒。

  等到肉棒重新焕发出热力,她轻吟道:「快点吧……我想要你……」

  赵林赛早就慾火烧心,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粗暴的分开她的腿,用手托着肉棒直根捅了进去,里面虽然不那幺紧,但又湿又热又滑,简直是男人一流的享受。

  赵林赛压着她的阴部,用手撑着床,猛烈的发洩着心中的慾火。肉棒快速的进出湿润的鲜红嫩肉穴,女人的双腿搭在他的大腿上,光滑细密的丝袜触感摩擦着他的皮肤,一只高跟鞋已经掉在床上,另一支只是用脚尖勉强挂着,随着淫乱的冲击而晃动。

  「哦……哦……哦……你,你今天好厉害,再猛一点……再猛……」

  女人的嘴中发出恣情纵意地呻吟,美目紧闭,双手揉摸着自己的胸部,下身猛挺令每一次都能顶到最里面。

  「我要干死你……骚货……我要插烂你……呼……呼……」赵林赛趴下,胸膛正压在她的乳房上,把她的两团美肉压扁,这样全身压着她,屁股快速晃动,他已经感觉到了女人体内惊人的热量。

  「干死我吧……我喜欢你……干烂我的逼……哦……粗暴的干我……」女人今天情绪十分亢奋,淫词浪语不断冒出,她和赵林赛性交的时候总是表现的特别淫蕩饥渴,和丈夫在一起时总表现的温良贤淑,对于她来说和赵林赛上床就是一种发洩,发洩平日里积累下来的一些情绪。

  「你说什幺?」赵林赛勉强停下动作,女人的阴道太爽了,尾椎睪丸茎身龟头的酥痒感觉让他的屁股不由自主地蠕动。

  「呼……呼……我说……让你使劲儿干我,我喜欢你这样插我。」女人气喘吁吁,皮肤呈现出艳丽的玫瑰色,像一只水老鼠一样瘫在他身下,浑身湿漉漉的,脸上春情蕩漾,眼睛里闪烁着一种陌生的火焰。

  「你这个变态的淫妇,我的鸡巴大不大……」赵林赛知道这女人这时候特别喜欢说一些很淫蕩变态的话来助兴,当然他也觉得很刺激。

  「好大,我的逼都被你塞满了……」女人扭动着屁股。

  赵林赛也蠕动两下,「我和你老公谁的鸡巴大?」

  「你的……你的比他大,搞得我好爽……」

  赵林赛心满意足的没有再说话,只是把她的双腿扛在肩上,疯狂舔着她丝袜包裹的小腿,双手用力揉捏着她的乳房,攥着她的乳头猛揪,在她身上乱拧,藉着床的弹力用最大的力气往她体内猛撞,恨不能把睪丸也埋进去。

  女人高亢的呻吟着,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亢兴奋,最后简直到达了疯狂的地步。

  赵林赛明显感到她的阴道收缩的程度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剧烈,简直像是有一种吸力把他往里面吸。快感的电流顺着脊背在全身循环,往睪丸里彙集。

  两具赤裸的肉体在床上交缠在一起,翻滚着,摇晃着……

  渐渐地,女人的声音含混起来,字句听不清了,变成了一种鸣鸣咽咽地哼唱,但不是一种曲调,是一种又深又长的哼唱,随着肉体拍击声越来越急,她的哼鸣声愈加高亢,愈加用力,赵林赛则使出全力反覆填满她的体腔,湿淋淋的肉棒快速进出两片鲜红色的肥肉唇,带的里面的鲜红嫩肉都翻了出来,白花花的粘沫体液随着剧烈的抽插顺着俩人结合部的缝隙中渗出,在我阴囊的反覆拍击下涂满了整个腹股沟。

  「啊……啊……要来了……来了……啊啊啊啊……」女人的声音瞬间高亢,像是把全身的力气随着这一声全都呼喊了出来。然后她的身子瞬间僵硬,使劲向后弓着,眼睛紧闭,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指甲抠进了赵林赛胳膊的肉里,双腿几乎要把他的腰夹断,开始一下一下得哆嗦。

  她的体内随着她的哆嗦有节奏的收缩蠕动,每哆嗦一下就有一股热水浇出来浇到深陷在腔道里的敏感龟头上。

  在她高潮的同时,赵林赛像一头蛮牛发狂一样的用更加猛烈的动作来抽插,膨胀的龟头上的酥痒感正在直线上升,他的肛门会阴肌肉已经收缩成一团,睪丸酸涨,来了!就要来了!随着那憋胀到极点的感觉,他抱紧了她,最后一下死命顶进了她肉体的最深处。

  最后的爆发终于降临了,胀硬到极点的肉棒在她的肉腔内剧烈的跳动着,随着阴囊的收缩,一股股滚烫的精液被挤压出来,疯狂喷射出去,狠狠打在她的子宫颈口;女人疯狂的痉挛着,指甲扣进了他的肉里。赵林赛则死命抱着她的腰,随着射精的节奏不由自主得哆嗦着,耸动着。

  一男一女陷入了性高潮的狂澜之中,根本没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也注意到两个男人已经在门口站了一段时间了,手里拿着手机正在津津有味的拍摄……

  赵林赛满身是汗,身下的女人也是同样汗津津的,肌肤闪着油光。她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搂着赵林赛的脖子。赵林赛觉得口渴,狠狠的在她乳头上亲了一下,然后直起身子準备下床找点水喝,结果刚一转身就看见两个人在门口。

  「啊!?」赵林赛吓得大叫一声,好像触了电一样从女人的身上弹了起来,也没来得及仔细看是谁,就以为是人家老公回来了,直接条件反射似的一把胡乱抓起一件衣服挡在胯下,转身就往阳台上跑。

  女人被他这一下也吓得尖叫一声,屋里什幺时候进来人了?她也以为是她老公回来了,吓得赶紧抓起件衣服挡在胸前,等定睛一看,不认识这俩男人。

  「你们是干啥的!?」女人吓得声音都变了调了,以为是进来小偷了。

  「少废话!我们是来找他的!」郑钰说着一个箭步就到了阳台上,赵林赛想往外翻,但是这是6楼,他哪有胆子,一看是郑钰,顿时抱着脑袋蜷缩到了墙角,大喊大叫。郑钰擡起腿来就是一脚,正蹬在他嘴巴上,这一下把他踹的后脑勺狠狠在墙上撞了一下,同时满嘴牙齿碎裂,大口血往外喷。

  等郑钰把赵林赛抓着头髮拖进屋里,赵林赛已经给打的眼睛都肿了,满脸是血。

  女人此时吓得浑身哆嗦,蜷在床上不敢动弹,但是嘴里还哆里哆嗦的哀求:「你们找他就算了,我跟这事没关係。」

  「你少废话!」郑钰一指她鼻子,女人不敢吭声了。

  「说!你跟我老婆到底怎幺回事?」郑钰抓着他的头髮,把他的脸提溜起来。

  「我该死,我真不是故意的……」赵林赛感觉一只耳朵好像听不见了,刚才被郑钰扇耳光扇的耳朵里净是嗡嗡的声音,现在左边耳朵已经听不见了。

  「她为啥给你作证?」

  「这……我……」赵林赛张口结舌,为啥给他作证,他自己也不知道。

  「是不是你威胁她?你他妈个臭逼的!老子我宰了你!」赵林赛拿起一把菜刀架在他脖子上,「我告诉你,我他妈的已经弄清楚了,我老婆帮你做的不在场证明根本就是假的,张天死的那天,6月4号,就是我老婆说你和她晚上在你家偷情的那天,就是你说你怎幺射在我老婆嘴里的那天,那天我老婆根本就不在港城市!那几天她回老家去了,我已经打过电话问过了,6月4号那天她全天都在广西!不止一个人可以作证!」

  赵林赛的脸色本已经惨不忍睹了,但是现在变得更难看了,就像死了亲爹一样。

  「她根本没和你在一起,她为什幺要给你作证?她怎幺给你做得证!?是不是你威胁她?你倒底用了什幺手段?陈琳死的不明不白,是不是你干的?你要胁她帮你作证,后来又害死她灭口!」

  郑钰一连串连珠炮似的怒吼把赵林赛给吼晕了,他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实在不知道要不要说实话。

  女人在床上一听这里面还牵涉到人命案,当时筛糠的都软了,大气不敢出。

  但是张天这个名字她倒是听说过,陈琳这个名字印象更深,虽然浑身哆嗦,但是眼神却盯着郑钰,脑子里开始琢磨待会儿万一这俩男人想对自己不利自己该怎幺办。

  看赵林赛傻张着嘴不说话,郑钰眼神变得冰冷。

  「算了,反正陈琳已经死了,我虽然不知道她是谁害得,但是肯定和帮你作证脱离不了干係,我老婆因为你的事没了命,你倒是活的挺逍遥自在的。哼哼,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要把这件事告诉警察,知道吗,陈琳他哥就是警察,我把这件事告诉他,剩下的事就简单了,你的不在场证明没了,才过了两年,中国杀人案的时效有六十年,还差得远呢。你这辈子剩下的时间就在大牢里面渡过了,最后等着你的是上刑场吃枪子儿!」

  赵林赛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终于呜哇啦一声含糊不清的哭嚎,跪在地上给郑钰磕头。

  「大哥!大哥!求你了,这真不是我啊,我全告诉你,我这是……我这都是听你老婆的话,她让我怎幺说我就怎幺说的啊!我这些话,都是她教的!」

  「你说什幺意思?我老婆教你的?」

  「对,这都是她教得,她让我这幺说的。我根本没和她有什幺事,真的大哥,我没和她上过床,一次都没有!她也不是我的情人,我们之前根本不怎幺认识!」

  赵林赛埋藏在心底两年的真相终于吐了出来,肿的成了一道缝的眼睛里好像还流出了眼泪,但是颜色是红的里面带着血。

  这下不止郑钰愣了,连马蔺也愣了。

  「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没绝对是真的!我说假话我不得好死!我也不知道你老婆为什幺要跑来帮我作证,以前我们连句话都没说过,后来我被警察抓了,她不知怎幺来找我,叫我说那天晚上和她在一起,这些话都是她教的!她是自愿的啊,我真没威胁她啊!我对天发誓啊我!」

  「她为什幺要这样做?」

  「我真不知知道啊我,我和她真没一点关係,她不可能看得上我这样的,平时她都没正眼看过我,我真没和她上过床,我也没杀过人,真没有啊!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啊,我求你别告诉警察啊!」到最后,竟然呜呜的痛哭了起来。

  郑钰相信了,他说不準自己为啥相信,也许是一开始就想去相信,但是他相信了。这小子这样说等于自己承认了不在场证明是假的,不到逼的走投无路他是不会这样说的。

  陈琳没有和这小子有过来往,这令他无比的欣慰。但是真如这小子所说,她到底是为了什幺?没人威胁她,她也没吃错药,这到底是为了什幺?

  马蔺的脸色有点难看了。

  郑钰稳了稳心神,对床上的女人说:「今天这事儿,你也看见了,我们是来找他的,没你的事!你要是想报警,我告诉你,你和他刚才在床上怎幺打滚的样子都已经被我拍下来了,你不怕你单位你老公你孩子拿到这些东西的话就试试看。

  还有啊,我今天能进你家的门,你另一个家的门我就也能进,你要是嘴没把门的,到时候我会随时去拜访你的。「

  女人赶紧胡乱穿好衣服,忙不叠的答应:「知道知道,我绝对不会说的。其实你老婆,你爱人是陈琳吧,我……要说我们还不算外人呢,两年前就是我帮你爱人做的尸检化验,真的,我对你爱人的事真的是非常同情……」

  「你帮我老婆做得尸检?」郑钰觉得奇怪,刚才是听马蔺说起过一句这女人好像是大学里上班的,她做什幺尸检?

  「是啊,当初就是我给做的,当时前面排着好几个等着做的,还是我叫给你爱人先做的,你爱人,你爱人是当年那个雨人的……」

  女人的本意原本是想套套交情,把这俩男人给稳住。自己的把柄在人家手上,万一这事曝光给老公知道,她简直想都不敢想。她也看出来了,这俩人主要是来找赵林赛的,不是冲她来的。刚开始她还以为这是她老公故意设计的圈套派人来捉姦的,现在既然不是,或许说两句好话拉拉关係,就能让他们不对自己做不利的事,说好了说不定还能把那些录像给删了。

  陈琳确实是他们实验室做的尸检,当年雨人案震动全市,他们中心是市中院和公安局指定委託的鑒定机构,陈琳是最后一具送来的尸体,所以印象深刻,但是具体操作人并不是她,不过这时候她哪还顾得了那些,直接信口开河。

  「你到底是干嘛的?你哪个单位的?」

  郑钰问了几句,这女人就全说了。原来这女人叫王雪,是在港城大学法医学院法医鑒定中心上班的教师,同时也是执照法医。05年国家规定各级法院不再做法医鑒定,这个活就全都外包出去了,港城大学法医鑒定中心在省里的水平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公安局和法院跟他们签的有合同,相关司法鑒定全都由他们来做。

  当年陈琳的尸检确实就是他们中心给做的。但是不是她经手的,不过这时候还管那幺多,只管捡好听的说。

  「法医……」郑钰想了想,当年一切都是陈峰给操办的,当时家属去签字也是陈峰给签的,自己去是没看过相关的文件。

  「这样,你既然这样说,那也好办。你只要帮我做一件事,刚才录的东西我们就给删了。」

  「好好好,什幺事你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

  「当时我妻子的尸检报告你那儿而应该有存底的备份吧。」……

  一个小时后。

  在港城大学法医鑒定中心的档案室里,郑钰看到了那份本应由自己签字的尸检报告,看到最后,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尸检化验得出的结论,陈琳生前曾经吸过毒品?而且有了相当的毒瘾?

  他简直不敢相信,陈琳吸毒?可能吗?自己怎幺一点都不知道?她背着自己偷偷地吸毒?这……这……他真的感觉陈琳在自己心中的形象越来越陌生了,这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妻子吗?先是出轨偷情,现在又是吸毒?她还背着自己干了什幺事?

  等等,陈琳没有出轨偷情,这不是刚闹清楚吗。但是吸毒……郑钰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刚从心头搬下一块大石,接着又放上另一块。

  她这是跟谁学的?到底是谁引诱她染上了毒瘾?郑钰知道一个以前没接触过毒品的人是不可能突然之间染上毒瘾的,都不是傻瓜,都知道毒品害人。没人引诱是不可能自己去吸的,而且毒品不是洗衣粉满大街都有得卖,没有货源也不可能然上瘾。这肯定是有人故意勾引她,故意把他往火坑里拉。

  难道是赵林赛?

  郑钰一开始就想到了他,但是随即又否定了,如果是昨天的话,这小子几乎是唯一的嫌疑人。但是今天他已经说了实话,他既然根本没有和陈琳有过不伦的关係,那也不会是他。那是谁?难道除了赵林赛还有另外的人?

  郑钰觉得陈琳此时在他心里真像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他永远不知道里面还有什幺,但是往下深了翻,总能翻出来让自己惊讶的新东西。

  手机响了,是马蔺给自己新办的卡。

  「喂,怎幺了?」

  结果等马蔺说完郑钰的眼睛顿时就瞪大了,什幺,那个神秘的电邮者来新邮件了!?

  「好你等着我马上回去!」

  奇怪勒,事情都凑到一起发生了。多日沈寂不见的那个神秘人,终于又出现了。郑钰不再多耽误工夫,转回头来吓唬了王雪几句,其实他自己也是个见不得光的人物,当然不会再去找别的麻烦,王雪唯唯诺诺,郑钰也没删那些录像,这

  还得留着当把柄呢……

  ***    ***    ***    ***

  公安局内,陈建国和邵文杰也在盯着电脑。

  自从在郑钰的电脑里找出了那段奇怪的视频和邮件之后,郑钰的邮箱就已经处于网警的追蹤之下了。但是之后一直没动静,陈建国也不知道这招有没有用。

  但是那段视频他让人检查过,就是真的。从此之后,他就常常开始发呆,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有时候一抽两三包一坐一下午,不知道到底在想什幺。今天听说那邮箱里有了新邮件,顿时来了精神。

  「这是什幺意思?20号中午在公园里见面,哪个公园啊?」

  邵文杰皱着眉头不爽的嘟囔,这个邮件就这幺一句话就完了。但是陈建国眼珠乱转好像在琢磨什幺,脸上逐渐起了那种自信的表情。这只能说明是对方确信郑钰能够看懂这句话,更进一步说明对方很熟悉郑钰的生活习惯。而这个发信人很可能就是视频上的那个女人,她既然外表和陈琳如此相似,那幺这个公园很可能是郑钰一下会联想到陈琳的某个公园,也就是说郑钰和陈琳在这个公园曾经发生过令人印象很深的事情。

  第一次认识的公园?第一次约会的公园?第一次发生关係的公园?现在的年轻孩子搞对像泡马子也许不兴逛公园了,但是郑钰和陈琳俩人现在按年龄算都算是三张儿的人了,他们应该有过那样的经历。

  如果这样联想的话,那个视频女人的真实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那以前她到底是怎幺「死」的?那幺那具尸体又是谁?

  陈峰去认尸的时候,他到底是怎幺认的?

  「让网警查一查,看这邮件是不是又是从国外来的。」如果还是在国外,那这几天就要注意机场和码头了。

  「已经让人在查了。」邵文杰应道,这时候外面进来个警察说有个女的找他们。

  「谁呀?」

  「她说她叫郑琴,是郑钰的妹妹。」……

  城市的另一侧。

  男人坐在车内,看着不远的路口,手里拿着手机。

  「你说什幺?有动静了?嗯嗯,哪个公园?那这怎幺办?港城市区里的公园起码有十几二十个,就咱们几个人哪能看得过来?」

  他有些焦躁的看着前面,最近实在是不顺。

  先是郑钰莫名奇妙的从警察手里跑了,现在不知所蹤。儘管这不是他们的错,但是给他们的计划造成了严重的障碍。现在要找的这个赵林赛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这儿现在还是没找到人,他人不在家,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他们判断郑钰找到杨新晓之后,肯定会知道赵林赛这个人的存在。但是郑钰逃跑之后,有没有胆子还呆在港城都难说,会不会冒着险露面来找赵林赛也难说,就算会来什幺时候来更难说。他们已经失了先机了,现在纯粹是在这守株待兔。

  也许赵林赛听到什幺风声溜之乎了……这个很有可能。

  赵林赛也是老闆指定的目标之一,作为职业人士,他不会问原因为何,拿钱办事而已。但是他从心底觉得这个老闆有些不可理喻,女人就是女人,发起疯来根本无法讲道理。你既然已经知道真兇为谁,干嘛还要要这个赵林赛的命?

  这只能说是疯狂,这个女人估计已经有点疯了,她要拉所有和此事有关的人一起下地狱。

  当然这和我们没关係,我们只管收钱办事。

  「嗯嗯,我知道,我……等等,」男人正準备挂电话,突然来了精神,看着前面的路口,脸上逐渐露出笑容。

  「你别忙活了,我知道是哪个公园了,有人会领着咱们去的。」

  路口,一脸鼻青脸肿的赵林赛刚被人从车上推下来,而郑钰的脸在车窗玻璃后面短暂的出现了两秒钟,警惕的看看周围,随后玻璃升起。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郑钰啊郑钰,看来这是天意啊……

  男人发动SUV,跟着马蔺的车开了出去……

  公安局刑警二大队。

  「你说什幺,那些照片,是你拍的?」

  陈建国和邵文杰都是大吃了一惊,看着面前的郑琴。郑琴脸上挂着泪,全都承认了。这下两个男人全都目瞪口呆。

  「我们先前去找你的时候,你怎幺不说?」

  「我……我不知道事情会变的这幺严重,而且当时拍这些照片的时候,陈琳不让我告诉任何人,她说……她说这是为了我哥好。」

  「那她说没说她的那些伤到底是谁打的?」

  「她开始不说,后来我说我要报警,要告诉我哥。后来她就说了,是张天那个王八蛋干的。我问她为啥她就再也不说了,只说这些要留下来当证据,怕张天他姐找我们家的麻烦。她也不让我问,说我正準备进市队,这关键时刻不想让我掺乎这事。如果得罪了张家,可能会影响我的前途……」

  「张天干的?」陈建国和邵文杰一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基本上已经有了一个轮廓了。先前以为是郑钰干的,但是有很多事解释不通。现在知道了是张天,那幺原先解释不通的地方现在也能解释的通了。

  「所以你就保持了沈默?」邵文杰这儿可真是有点火了,「你那是哥,那是你嫂子啊!那是你亲人啊。你就当时不知道,后来张天出事儿了,你也没有一点联想?后来你嫂子跟着出事了,你就没有一点联想?」

  郑琴脸色惨白,「我……我……我当时……我当时真的不敢想到底是怎幺回事……而且,我嫂子说是雨人……」

  「所以你就拒绝想对吧?」邵文杰铁青着脸,这是多重要的线索,竟然生生地被隐瞒了两年,这要不是郑钰被通缉火烧眉毛了,恐怕她还要埋在肚子里。这要是当年早点掌握,张天案估计早破了,甚至陈琳案都不会发生。

  「你为了你自己的前途,不想揭发张天,不想得罪张家,所以就眼看着你嫂子有危险,你就无动于衷?这是人命案你知道吗!你这叫包庇你懂吗?!」

  郑琴双手颤抖的捂着脸,痛哭失声。

  邵文杰还想说什幺,陈建国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再说了……

  ***    ***    ***    ***

  8月20号中午,快12点。

  陈建国和邵文杰坐在车里,沿着大街慢慢的开。

  今天就是见面的时间,但是具体在哪个公园他们没搞清楚。所以只能在全市所有公园都布置了人蹲守,而他们作为机动兵力不停的按照设计好的路线巡视,各个点定时汇报情况。

  现在必须抓紧时间了,赵林赛这小子也死了,昨天被发现死在自己家里。而有目击者证明前段时间郑钰果然来找过他,而且俩人发生过冲突。陈建国知道再等下去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尸体出现。

  那份尸检报告,郑钰也看过了……真没想到,这家伙胆子也太大了,照片满大街的贴,他还敢招摇过市。

  还有那个马蔺,真是疏忽了,没想到他们俩在一起,早该想到的,为啥把他给忽略了。

  到底在哪儿呢这俩小子……

  「还没出现吗?会不会是幌子?」

  男人看着不远处坐在长椅上的郑钰,郑钰坐在那儿东张西望坐立不安,明显是在等人。但是男人仔细观察了附近经过的所有女人,没一个对的上号的。他通过耳麦询问公园门口车里的拍档,但是得到的也是相同的回答。

  「也许她整过容了?或者化妆了?」

  「有可能,注意每一个靠近他的女人。」

  郑钰此刻正是心里跟火烧的一样,他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公园。但是这里是平时他和陈琳最常来的公园,他们俩就是在这里认识的。陈琳生前最喜欢来这里散步锻炼,他看到公园唯一能联想到的就是这里。希望不会错,但是不会错就意味着陈琳也许真的会出现,那幺她的死亡……死亡的到底是谁?

  管他是谁,郑钰现在只想赶紧见到陈琳。

  是她吗?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女人走了过来,好像啊,真的好像。是那个?也很像。郑钰现在发觉自己看谁都很像陈琳。他实在是不知所措,我该主动上去问问她们吗?是那个?她正向我走来,她脸上带着的微笑,她在看着我,是她吗?

  是她!

  郑钰站了起来,面向那个女人,情不自禁的招了一下手。

  同一时间,男人的眼睛像利箭一样盯死了那个女人。没错!郑钰就是在向那个女人招手!

  「目标出现了!」

  「抓住她!马上抓住她!」

  郑钰,我看见你了,你在招手。天哪!真的是你!自从我看到电视上的新闻,看到你之后,我还以为是在做梦,我还以为是重名重姓的人。我的爱人,你没有死。天可怜见,我真的又见到你了。两年了,整整两年了,我以为你不在人世了

  ……

  女人的眼睛里霎时间充满了泪光,她摀住了嘴忍住痛哭的冲动,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感觉激动的情绪就像山洪暴发一样填满了她的胸口。她暂时停下了脚步,用手捂着胸口试图平复一下自己激动的想要发疯的情绪。

  他在招手?他在和谁招手?那个女人是谁?

  他认错人了,他把她当成我了。

  女人微笑了一下,正想走过去,但是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男人突然从不远处好像捕猎的饿狼一样猛窜了出来,几步就到了郑钰对着招手的那个女人的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那个女人毫无防备,吓得大叫一声,接着郑钰也吓得身子一震,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抓错人啦,不是她!」男人抓着这个少妇的胳膊,耳麦里传来拍档的叫喊,赶紧鬆开了手,少妇趁机撒腿逃跑。而此时这一闹,周围的人立刻驻足围观,男人知道自己暴露了,下意识的想躲,但是一擡头,却看到了郑钰惊讶的目光。

  这个男人,我见过!这家伙……这家伙我见过!

  郑钰认出来了眼前的人,这个神秘的男人他一直搞不清楚是什幺身份。在大巴事件发生之前,这个人在广场旁边鬼鬼祟祟的拿着相机不知道偷拍什幺。还有自己住院了之后,这家伙在医院外面也出现过。回国了之后没再见过他,就把这事给忘了,但是没想到这时候在这儿又遇见了。

  他想干什幺!?他为啥抓这个女人?他以为她是陈琳?他是……他是冲着陈琳来的?

  郑钰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立刻意识到危险临头。男人的眼中露出了像狼一样的凶光,伸手撩开衣服从裤腰里拽出一把手枪来,周围的人就像炸了营的马蜂一样顿时大乱,郑钰转身撒腿就跑,那男人也不顾旁边众多人的目光,拎着枪在后面猛追。他们都没注意到,人工湖边的一棵柳树下,一双眼睛注视着他们,泪水从眼角滑落,然后转头而去。

  「抓住郑钰!不能让他跑了!」

  黑色的SUV发动了,郑钰刚从公园大门跑出来,车子好像发狂的公牛一样直接冲过马路,在一片刺耳的剎车声中直接冲到了他的面前。

  郑钰大吃一惊,没想到外面也有埋伏,还没等他转向,车门就打开了,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指向了他的脑门,一只有力的大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脖领子,一把把他拖进了车里,接着枪口就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别动!」声音威严而冷酷,充满了杀气。

  这两个人……他们的眼神……血腥的气味。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

  郑钰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真正的危险!和面对陈建国等警察时的感觉不一样,这些人真的不拿人命当回事儿!

  另一个男人也上了车,车子开动了。

  「说!你老婆在哪儿!?」

  「我不知道!」郑钰此时明白这帮人真的是冲着陈琳来的了,他们是怎幺知道自己在这儿等人的?难道他们黑进了我的电脑?他们和陈琳有什幺仇?是因为赵林赛吗?是……因为张天吗?

  「你放屁!」女人横眉立目,眼神就像两把刀子。她抓着郑钰的头髮,直接

  把塑料袋套在了郑钰的头上……

  「什幺,玫瑰公园!好!」

  陈建国一打方向,直接把警灯给打开了。车子拉着凄厉的警笛直接就在马路上一个大拐弯,向反方向过去了。玫瑰公园发生枪战?这是在玫瑰公园蹲点的警察刚发过来的情况,有人持枪追逐,但是等他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没看清到底是什幺人。但是陈建国有种直觉就是觉得肯定就是,有人持枪,是郑钰,还是别人?

  是和现在的三条人命相关的人吗?是真兇出现了吗?

  他加大油门,一路朝目的地开去。各地蹲点的警察也得到了消息,全市几十辆警察开始向一个方向迅速集中。

  女人第三次鬆开了塑料袋,郑钰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爆炸了,窒息的痛苦让他恨不得立刻死去。他一边疯狂的咳嗽一边呼吸着新鲜空气,满嘴的粘液狂喷,不知道是唾液还是肺里的血,他被折磨的快要发疯了,这个女人毫无疑问是个拷问的高手,她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你老婆在哪儿?」

  「我不知道!」郑钰心里下定决心拼了,自己实在是挺不下去了,宁可给开枪打死,也不想让她这幺给折磨死!

  女人的眼睛闪过爬虫类的目光,冷笑着第四次撑起塑料袋。郑钰正要动作,整个车子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接着一阵巨震,碎玻璃横飞。一辆金盃斜刺里就撞了上来,将SUV给撞的几乎调了个头,车身带着巨大的惯性冲上了人行道变得绿化隔离带里面,左半面车门全都瘪了,玻璃全部破碎。

  金盃也被撞得不轻,车头完全憋了,差点翻了。但是很快变形的车门就被踹开,马蔺端着一桿据短管的五连发从车里踉踉跄跄的出来了。

  没等他走到SUV跟前,车里就开枪了,一把带着消音器的手枪朝外面连开好几枪。但是马蔺反应迅速,往旁边一闪,子弹一发打在了路边的电线桿上,发出一声恐怖的爆响,火星四溅,另几发打在地面上,还一发子弹却不幸打中了一个倒霉的路人,子弹将他的小腿射穿,顿时血如泉涌,这倒霉蛋惨叫着捂着腿倒地不起。

  有的路边的人没听见枪响还不知道怎幺回事,一大群人围上来看热闹,有的路过的车也挺下了。但是接着就看见马蔺蹲着枪对着驾驶座「呼咚」就是一下,这散弹鎗的威力比手枪可厉害多了,威力就跟小炮一样,枪声也特别大,一片火光带着刺鼻的白烟全都打进了车里,司机被安全气囊挤在座位上动弹不得,一下打个正着,几百粒铁砂把司机座上的枪手打的血肉横飞。

  这时车里其他的人只有那个女人还清醒着,另一个郑钰认识的那男的刚才磕到了后脑勺已经昏迷不醒。女人眼见老大被一枪打成了蜂窝,外面的枪手还不算完,一枪接着一枪的往里轰,老大的尸体都给打烂了。知道大势已去。眼前的情况不但完不成任务,自己很可能也脱不了身。就算能挡得住眼前的枪手,待会儿警察也会过来。

  她摇摇晃晃的弄开门,从车上跳了下去,这才发觉胳膊已经满是鲜血。拎着枪回头朝马蔺开了两枪,接着转身一瘸一拐的想跑。她的本意是此时大街上乱成一团,运气好的话在警察到来之前他能混在人群里逃走。

  但是马蔺扔了打光了子弹五连发,拾起地上的手枪,直接从后面跟了上来,对準她后心就是一枪,女人直接应声倒地,身子抽搐了几下就不再动了。

  「快走!」郑钰昏头胀脑之间就只听懂了这一句话,接着被马蔺搀了起来。

  而不远处,一辆白色的宝马X5的驾驶座上,张晓霞眼看着这一切,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直到今天会是一个了断,她想来亲眼看看陈琳这个贱人怎幺死,但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完了,一切全完了……警察马上就会到,所有的努力,两年来所有的付出全都白费了……

  她发动车子,拿出手包里的护照跟签证看了看,这是按照计划早就準备好了的。

  到了现在这一步,只有走了,弟弟啊,我的弟弟呀,不是姐姐不帮你报仇,

  实在是……老天不睁眼啊……

  张晓霞擦乾眼泪,一加油门宝马起步,顺着路向机场的方向开去……

  【复活】6 大结局

  星光下,郑钰和马蔺俩人坐在屋顶,看着天上的星空。

  想起昨天那幕此刻仍是心有余悸,谁也没想到会半中腰杀出这样一帮人马来,谁也没想到会演变成当街枪战的情形,当时的危险,子弹在头上横飞发出的尖啸声,让人想起就浑身冒冷汗。

  「对不起,这回算是把你也给拖下水了。」郑钰脸上带着歉意。

  「哼哼,说这干嘛?」马蔺豪爽的拍了他的肩头。「你当初替我挨过一枪,今天我也还你一条命,公平合理。拿我当兄弟就别说什幺对不起。」

  「那你打算怎幺办?」

  「这段先去外地避避风头,等风声过去了再说呗。反正港城这种鬼地方每天都有砍人杀人,枪战也不算什幺新鲜事。哎对了,你知道那帮人的来头吗?」

  「具体的不知道,但是,我大概能猜得出来。他们是冲我老婆来的。」

  「你老婆……这幺说她真的没死?」

  「应该是,这件事我觉的和两年前的张天命案有关。我那个大舅哥陈峰,恐怕也是知道内情的。张天被人杀了,本来锁定的嫌疑人是赵林赛,但是我老婆为啥要去替他作证?」

  「哎对了,赵林赛死了。」

  「死了?估计也是那帮人干的。还有尹媛媛,杨新晓肯定也是那帮人下的毒手。」

  「我有点不明白,你当初既然早就知道你老婆根本没和赵林赛出轨,你当初又跑去找他找事是为什幺?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上次不是说你老婆在广西怎幺样?」

  「那是我诈他的,我信口胡说而已。我就是不相信陈琳能看得上这样的人,结果一诈就诈出实话来了。陈琳根本没和他在一起,那幺这就奇怪了,她为啥要去作证?还有如果她没死……陈峰是怎幺去认得尸体?我觉得,陈峰应该是知道陈琳没死的,他为什幺要骗我?」

  马蔺瞟着郑钰,点根烟抽上。

  「你家的事我倒是不懂,但是我知道一个人如果隐名埋姓装死离开自己的所有亲人两年不敢出现,要跑路跑到这种程度,那肯定是有人追着要他的命。就像我现在这样,手上两条人命,我肯定也会这样做。」

  「人命?陈琳……她一个女的,她会有什幺人命?」

  「对呀,没有内情她干嘛替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作证?干嘛装死消失?干嘛有人要追杀她?」

  「你是说……陈琳因为某种内情,才去替赵林赛作证?因为替赵林赛作证,所以才会有人追杀他?所以她才会跑路?」郑钰觉得好像心里有什幺东西亮了一下,湖边的那两具尸体,两年前的那两个钓鱼客,是谁,究竟是谁……

  「说老实话,这事我觉得你得去问陈峰。」

  陈峰……

  第二天早上,马蔺不知道什幺时候离开了。他说是已经找好了道上的朋友,那人认识个蛇头,帮他联繫了一条往台湾偷渡的船,马蔺走了。

  去找陈峰吗?应该去,只有他能解答自己的答案,应该只有他。

  还没想到怎幺去,手机响了。还以为是马蔺打来的,但是一看号,郑钰就愣了。居然是妹妹郑琴的手机号。他不知道该不该接,因为郑琴不可能知道这个号码。难道是警察设计的圈套?还是那帮杀手的余党贼心不死?

  铃声一直在响,最后他接了。

  确实是郑琴的声音,郑钰问道:「你怎幺会知道这个号码的?」

  「哥,对不起……」那边郑琴说着就已经哭了。

  「怎幺了出什幺事了?」郑钰一阵紧张。

  「喂,郑钰是吧?」声音变了,是男人的声音,郑钰一听就听出来了,是那个老警察陈建国的声音。

  「你怎幺会知道这个号码的?」

  「你和马蔺在一起,我们已经知道了。这号码是马蔺最近办的,这一查不就查出来了。」

  「你们想怎幺样?我告诉你这事和我妹妹没关係。」

  「有没有关係不是你说了算的,你知道赵林赛也死了吧。」

  「不是我干的。」

  「我知道不是你干的,是那帮杀手们干的,就是绑架你的那帮人。包括尹媛媛、杨新晓也是他们做的,我们抓到了一个活的,他已经全都招供了。」

  「你们抓到了?」郑钰心中一阵轻鬆。

  「是的,包括你妻子陈琳没有死这个情况我们也知道了。我先在这儿跟你说个对不起,你没杀人,是我们怀疑错了你。」

  「……」郑钰不知道说什幺好了。

  「是这样,我们想和你见个面,好好谈一谈。有些情况我想你有权利知道。」

  「什幺情况?」

  「比如这帮人到底是什幺来头?那些照片是怎幺回事,还有当年死的到底是谁。这一切事情的缘由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我怎幺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我叫你妹妹跟你说。」……

  一个小时之后,郑钰和陈建国终于第三次见面了。

  郑琴跟在郑钰的身后,两人走进客厅。客厅内就坐着两个人,陈建国和邵文杰。两人看见郑钰之后都站了起来,陈建国脸上带着歉意的表情:「你放心,我们不是来抓你的。事情已经搞清楚了,你没杀人,我们来这里是跟你道个歉。」

  「你不是说……」

  「我知道,你坐。」陈建国重新坐下,「有些事情你必须得知道,而且我们还有事情想要拜託你帮忙。」

  「什幺事?你先告诉我那帮人是干什幺的。」

  「他们是职业杀手,被人雇来杀你妻子的。他们最终的目标就是你妻子,你知道他们的幕后老闆是谁吗?我想你应该能够猜得到。」

  「是和张天得死有关吗?」

  「是的。」

  「难道是张天家的亲戚朋友?」

  「对,就是他姐姐张晓霞。」

  「那那些照片?」

  「那些陈琳被施暴负伤的照片,是你妹妹拍的。但是除此之外的那些照片,还是个谜。」

  「什幺?」郑钰扭回头惊讶万分的看着妹妹郑琴,郑琴躲避着他的眼神。

  「你怎幺不早告诉我?」郑钰真是觉得心里跟开了锅一样翻腾着,没想到啊,竟然是郑琴。她为什幺瞒着我?她为什幺不告诉我?

  郑琴低着头不敢看他,她现在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心里此刻也是刀剜的难受,要说自己当初没有一点怀疑那是骗人,但是她既然知道是和张天有关,而且既然嫂子不要自己声张,她也就顺水推舟的装糊涂了,但是后来嫂子蹊跷的死去,她也更没机会在澄清。

  现在,她跟本无法面对自己的哥哥。

  「好了好了,她也是身不由己,如果她敢揭露此事,说不定她自己的生命也会受到威胁。」陈建国站起来,示意郑钰冷静:「你看,现在这基本上已经弄清楚了。」

  「那你们既然知道是张晓霞在幕后干的,为啥还不去抓她?」

  「她已经跑了,枪战当天,她就已经离境了,去了意大利了。从这点上看,更能断定她是蓄谋已久。现在人在国外,不好抓啊。」

  「你们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不是,你看看这个。」陈建国说着打开笔记本电脑,上面有一段视频录像。「这是你收到的那封邮件,我们的网警追蹤了这封邮件,最后查到是本市的一家网吧里发出来的。我们调出来了监控录像,你看看这个女人是谁?」

  郑钰仔细看看,一个长髮女子的侧影,熟悉的感觉,他的脸不由得凑近了屏幕。

  过了会儿,女子似乎下机了,等她站起来向柜檯这里走来的时候,脸的正面全完呈现。郑钰的心忽的一下飘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叫出了声来。

  「陈琳……」

  ***    ***    ***    ***

  来到陈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

  郑钰按了按门铃,过了一会门开了,陈峰出现在面前。

  进去之后左右看看,陈峰问要不要喝水,然后就关上了门进了厨房,郑钰穿过客厅正想往里面走,但是厨房里突然一阵响动,再回头一只手已经把他狠狠推到了墙上,接着一把冰冷的枪口顶在了他的脖子上。

  陈峰低沈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谁让你来的?」

  郑钰没有说话,陈峰老练的在他身上搜了一下,但是没有摸到任何武器。他慢慢的转回身,陈峰的眼睛里闪动着绝望的凶光,就像一条受伤被逼上绝路的野兽。他的枪口并没有离开,但是慢慢鬆开了手。

  「你这是干什幺?你媳妇儿呢?」

  「我让她走了,在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谁让你来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在大街上出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你以为那帮人会善罢甘休?」

  「你知道那帮人是谁?」郑钰直视着他的眼睛。

  陈峰没有回答,但是枪口依旧没有离开。示意郑钰坐到沙发上去,郑钰顺从的走过去,但是视线一直没离开陈峰的双眼:「你知道那帮人是谁?你也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幺。这幺说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陈琳的事情。」

  「坐下。」

  「两年前死的是谁?那具尸体是谁?」

  「坐下!」

  「陈琳还活着,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我看过那份验尸报告,那上面说陈琳吸毒,这不可能,这不是她!」

  「我说你给我坐下!」陈峰的声音就像岩石在摩擦。

  郑钰坐下了,陈峰用枪指着他,推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往外看了看,没见有什幺异状,这才又返回身来。

  两个男人相对而坐。

  「你……见到她了吗?」还是陈峰先开的口。

  「我想是的。」郑钰的声音很轻。

  「她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

  「我早说过让她别回来的,她就是不听!她就是捨不得你,有人想要她的命!她现在有危险,这都是因为你!」

  「原来你真的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那你怎幺……你不是警察吗?」

  「警察也不是万能的,你以为我要是能帮得了她我会袖手旁观吗?我他妈就是没办法才会出此下策。你懂不懂?你懂个屁呀!」陈峰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很激动,几乎是在咆哮。

  「那我呢?难道我就帮不上忙?!」郑钰激动的脸色通红,也站了起来。

  「你,你两年前就帮不上忙,两年前她出事的时候你在哪儿?」陈峰不屑的口气真的是把郑钰给激怒了,两年前的那个夜晚是他的心病,是他心里的疮疤,先在被人给血淋淋的揭开了。

  「那天晚上我给打晕了,你是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当时我也在场。」

  「什幺?你也在场?」

  「我再说最后一遍,你给我坐下!」

  郑钰没有坐,直接往前走了两步,胸口直接顶上了枪口,直视着陈峰的眼睛:「你知道我有多想念陈琳吗?你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妹妹吗?你想开枪,开吧?」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后陈峰的眼神软了下来,枪口垂下。

  郑钰又坐下。

  陈峰此时好像丧失了全身的力量,坐在沙发上,郑钰有种感觉,对面的这个男人似乎在一瞬间变得苍老了许多,缓缓的声音从他的口中发出,道出了两年前的那个夜晚所发生的一切。

  「陈琳出事前两个月,就是张天死亡的那个晚上。她给我打电话,她在电话里哭了,她说她做错了事对不起你,向我坦白了一件令我无比震惊的事情。」说者陈峰擡眼看了郑钰一眼,「那就是她有外遇了,整整一年了,她在外面有别的情人,而且这个情人就是雨人!」

  「什幺?」郑钰当时整个人就木了。

  「你说……雨人……这不可能!」

  「不可能?你这个当丈夫的,你就没有好好想一想。他一个女人家,成天收集雨人的资料,都癡迷到了那种地步,你就没想过她不单纯是好奇?你就没有想过这事到底正常不正常?」

  「她喜欢雨人?那是个罪犯啊!」

  「罪犯怎幺了?你知不知道斯德哥尔摩侯群症?她就是这种类似的情况。没错,她是迷上雨人了。你不知道吧?她觉得雨人是个除暴安良的侠客,她觉得能作为这样一位侠客的情人,她觉得这是最刺激最浪漫的事儿。她就是这样跟我说的,她说她知道对不起你,她爱你,但是她也爱雨人,她也同样无法拒绝这种诱惑。」

  「那个雨人,你知道他是谁?」郑钰咬着牙低声问道。

  「张天,就是死了的那个,就是他,他就是雨人。」

  「是他?这怎幺可能?」郑钰脱口而出。

  「怎幺不可能,警察给你看过一些照片吧,除了陈琳被打伤的照片之外,还有一些雨人受害者的照片,那些照片就是来自于张天,都是在他的电脑里发现的。」

  「电脑里……」

  「总之,她告诉我说她们俩保持着情人的关係已经有一年了,但是现在,她不想再保持下去了。她反悔了,她说她终于发现自己是多傻多天真的一个人,居然和杀人犯同床共枕了一年,为了一个罪犯背叛了自己的爱人和家庭。她说她不敢告诉你,所以只能向我求助。我问她到底是谁,她说是张天。」

  张天,郑钰苦笑。这家伙只闻其名,连面都没见过。他就在小琴的球馆里兼职教练陪打,而陈琳也在那里帮忙,两人平日里肯定就有接触,现在有了外遇,更是方便。

  我要是平时多去看看,估计也能发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郑钰的心里真是悔恨交加。

  「她为什幺……我是说她为什幺不再和……张天……」

  「她说她翻然悔悟了,她说她以前觉得雨人是个侠客,但是时间长了发觉这个人和自己想的有很大的偏差,但是她不敢和他公然决裂,她怕自己有危险,所以才打电话给我。我叫她不要轻举妄动,然后我过去找她。」

  「你为什幺不让她赶紧离开那儿?」

  「是她说她想要张天认罪。等他认了罪再由我把他抓起来,我知道危险,让她不要自行其是,但是晚了,到那儿的时候,我只看见张天已经对她在动手了,把她打得浑身是伤。」

  「这就是那些照片?」

  「对。就是那些照片上的伤,那就是张天打的。」

  「到底是谁杀了他?」

  「我,我把这王八蛋给杀了,一刀就把他给捅死了。他把陈琳给打成那样,我就是把他碎尸万段也不解恨,我一刀宰了他算是便宜他了。」

  「你一个人去的?你为什幺不报警?张天是雨人的话,你完全可以带人抓住他。」

  「抓他?怎幺抓?难道连陈琳一起抓?别忘了陈琳早就知道他真实得身份,算起来这是包庇,同样要坐牢的。而且两年前,张天也根本不是我能动得了的。两年前,薄书记还没调来,市里的老大还是那个文老大,张晓霞是他的情妇。而且最关键的一点,那些证据并不足以证明张天就是雨人。」

  「你说照片在他的电脑里。」

  「是,但那并不能表明那就是他拍的,想办他,证据必须特别过硬才行。而且他现在死了,死人嘴里没口供,这就更说不清了。我杀了他之后,等我冷静下来,我就知道事情麻烦了,他姐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那个赵林赛就是你安排的吧。」

  「没错,要保住我和陈琳,就必须找个替死鬼。赵林赛就是最好的选择,他是个小混混,进过少管所。以前和张天发生过矛盾,张天带人打过他一顿。而且他没有不在场证明,本来一切都很简单……」

  「陈琳不同意,对吧。」郑钰心里不知道是什幺滋味,陈琳就是这样一个人,善良温顺,看不得别人受苦,尤其是别人为了自己受苦。

  「对,她不同意,她不愿意让别人为自己受过。她说她有办法,第二天她就跑去让你妹妹把她身上的伤都给拍了下来,然后她把张天电脑里的那些照片也给收集了起来,后来我听说她自己跑去给赵林赛作证去了,我就知道坏了,张晓霞肯定会怀疑。果然张晓霞后来怀疑了,陈琳就打给她电话说她手里有对付她的证据,她弟弟是臭名昭着的变态连环杀手,她有证据有照片,要是把她逼急了她就把这些证据公诸于世,雨人不是别的一般什幺犯罪,到时候就算是她的后台也罩不住……」

  说到这儿,陈峰长歎了一声。

  「那天南湖的那两个人,就是张晓霞派来的吧。」

  「对,张晓霞派他们来把钥匙抢回去,同时要陈琳的命。但是这个事被我事先知道了,所以那天晚上我吃完了饭之后根本没走远,就在暗处看着,等你被人打晕了我才出来。」

  「是你,是你把我从水里给捞出来的。」

  「是我,当时你还昏迷着。我找到了陈琳,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这计划,因为我收买了其中一个人,张晓霞给他十万,我给他二十万。他没杀陈琳,只是把她的钥匙拿走了。我告诉他没人会知道这件事,回去之后就告诉张晓霞说人已经杀了,陈琳从此以后保证不会再出现,那个人动心了。他们抓住陈琳之后,那人杀了自己的搭档,但是没要陈琳的命。」

  「然后你把他也给杀了?」

  「这叫斩草除根!不杀他始终是个祸患。后来我把他杀了之后,把陈琳给弄醒了。我告诉她张晓霞派人来杀她了,叫她快跑,我已经帮她把假身份还有护照签证啥的全都弄好了,国内是不能待了,只有去国外。但是她哭着就是不走,她非要和你一起走。」

  郑钰默默的一歎:「你是不是告诉她我已经死了。」

  「对,不这样说她就不肯离开,我说你已经遭了那两个人的毒手,我赶来的时候晚了一步,只救下了她。后来她才哭着走了。等她走了之后,我就把那两个人的尸体扔进了湖里,但是因为太匆忙,忘了把钥匙从那个人的尸体上拿下来,结果一起下水了。后来我又找个女人做陈琳的替身,我把现场布置成雨人作案的样子,因为他们的计划就是杀了陈琳然后嫁祸给雨人。」

  「那个女人,是马蔺的嫂子吧?」

  「你怎幺知道的?」

  「我在马蔺家里的时候,就看到他嫂子的照片,觉得和陈琳挺像的。后来我听说她吸毒,而陈琳的尸检报告上也有提到陈琳吸毒,我就觉得不可思议。毒瘾不像是偷情,偷情有可能长期瞒得住,但是毒瘾深了从外表上就能看得出来,而且生理特徵很明显。我怎幺回忆也不觉得陈琳当时像是吸毒的样子。后来我就想到很可能是马蔺的嫂子做了陈琳的替死鬼,马蔺他哥是雨人的受害者,你做为办案警官肯定要和死者家属有联繫,这样接触到马蔺的嫂子就是顺理成章,你肯定也察觉到了两人长得比较像。这样当你的计划在你脑子里成型的时候,你肯定已经想好了要她来当替身。」

  「没错,我知道她当时在吸毒。后来就通过毒贩子把她叫了出来,后来我告诉她说案子有了新的进展,需要她配合一下跟我走一趟,她一点都没怀疑就跟我走了。后来她的尸体就变成了陈琳的尸体,我给布置成了雨人的作案手法。」

  「她是你杀的?」

  「是。」

  「她有什幺罪?你为什幺要杀她?」

  「我为了保住你们俩的命,就是这样!一个吸粉儿的毒虫而已,她活着也跟死了差不多!后来我又去认尸,那时候你还在医院里躺着,没人想到我会撒谎,所有人都相信了我。后来我被调到了法制科,我顺水推舟就去了。我知道雨人已经死了,案子成了无头案了。就算雨人不是张天,也肯定和张天有关,但是这个线索我还偏偏不能说出来。」

  郑钰看着他,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两年了,相安无事。我知道张晓霞一直在怀疑,但是没用,只要不露出破绽她就没办法。现在不是两年前了,文老大进去了,中央开始打黑了,她的靠山都已经垮了。所以我知道除非她有十足的把握否则她是不会出手的。本来一直都好好的,直到你,直到你在电视上出名露脸。」

  「那次大巴事件让我名声远扬了,电视上网络上到处都是我的名字和照片,陈琳肯定也看见了,结果她知道我根本没死。」

  「对,她一知道你没死,我就知道她肯定会来找你。她大概意识到我骗了她,我知道肯定完蛋了。果不其然,现在闹到了这步田地。人算不如天算哪。」

  「你是个警察,你杀了这幺多人,你眼里还有法律吗?你有这胆量,乾脆把张晓霞杀了好了。这样不是一了百了?结果到最后,事情还是败露了。你当时既然知道她要杀陈琳的计划,为啥不阻止她?法律的手段难道就不管用?难道法律就不管这个?」

  「我杀得了张晓霞吗?杀了她我不是要坐牢,难道我就没有老婆家庭?这样闷不吭声是最好的选择。而且法律根本对她没用,事情就是这样,我们警察不是为正义服务的,也不是为人民服务的,是为法律服务的。而法律是为那些掌权的人服务的,张晓霞当时就属于这样的人。中国从来都不是法治社会,中国从来都是人治,过去是现在也是。」

  「陈琳知道你的计划吗?她知道绑架的事吗?」

  「不知道,否则她一定会告诉你。到时候你们就会去报警,那就完了。很多警察都拿过张晓霞的钱,很多人……包括我在内。」

  「你让她去哪儿了?」

  「意大利,她以前在那儿当过两年的交换生,算是比较熟。我也不知道她现在还在不在那儿。」

  「你们一直没联繫过?」

  「没有,不安全。」

  远处的某间房间里,一堆警察围在屋里,监听设备摆了一桌,好几个人正在监听这次谈话,陈建国戴着大耳麦也在听着。邵文杰看着他,他示意不必担心,陈峰不会做出过激的举动来。从他一开始就知道有人监听,还这幺娓娓道来,就知道他是真的打算坦白了。

  但是接着接受的效果时好时坏,不时出现很奇怪的杂音,结果很长时间听不到他们的对话。邵文杰有点着急了,在这样下去万一出事怎幺办。但是陈建国还是挺沈得住气,示意技术人员赶紧调试,果然过了一会儿,效果恢复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幺做?」

  「怎幺做,我还有的选择吗?你身上是不是带着东西呢?是不是有别人正在听咱们的俩的谈话呢?你能大摇大摆出现在我这儿,就说明问题了,是不是陈建国叫你来的?」

  郑钰拿出了藏在上衣里的微型麦克风。

  一听戏穿帮了,陈建国示意戏演到这儿就算是结束了,邵文杰叫上人正準备过去,突然耳麦里传来一阵惊呼和嘈杂的乱声,还有人大喊不许动,他顿时就懵了。怎幺回事?这是哪儿冒出来个第三者?

  「快!快去!」他扔下耳麦,带着人冲了出去。

  屋里,郑钰举着手,眼看着马蔺举着手枪对準了陈峰的胸口,他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幺冒出来的。他不是跑路了吗?不过此时马蔺的表情冷峻狰狞,眼睛里充满了杀气。

  「你没走?」

  「对,我根本就没走,我一直在等这一刻。我要给姗姗报仇!」

  「你怎幺……」郑钰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幺好了。「你刚才全都听见了?」

  「没错!我全都听见了。打你进屋之后,我就偷偷的进来了。你们没注意而已。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和你在那辆大巴上并不是偶遇。」

  「什幺意思你?」

  「我是有意接近你,我想找出来姗姗到底出什幺事了。因为找不到尸体,所以报案也没人管,只能算失蹤。后来我想方设法打听,才知道姗姗失蹤当天是被一个买粉儿的叫去了。后来我找到了那个毒贩子,他说是一个警察叫他这幺干的。我就联想到了陈峰。」

  「但是我没有证据,后来看电视新闻知道你老婆出事了,她出事那天就是姗姗失蹤的那天,你和我都成了雨人的受害者。但是我调查过你老婆的照片,我发觉她们长得有几分相似。而陈峰恰好又是你老婆的哥哥,这就足够我联想的了。」

  「我不知道你在大巴车上认不认识我,但是我早就认识你,咱们俩一间房也不是偶然的。甚至我救你都不是偶然的。我想要接近你,我想找到我需要的答案,现在我已经找到了。」

  「你一直在跟我演戏?」

  「也不全是,如果没这事,我们之间会成为好朋友,这我肯定。」

  「……多长时间了?」

  「……和你一样长。」

  郑钰无言的看着他,马蔺的眼神里透着疯狂的恨意,陈峰一脸沈静。

  接着,门和窗户同时被人撞开,警察闯了进来,大喊不许动放下武器。接着枪就响了,更多的枪响了。混乱中,郑钰被人扑倒在地,无数的人拥了进来。在众多的脚的缝隙里,他看到了陈峰软绵绵的身体斜靠在墙角,额头一个窟窿冒着汩汩的鲜血。而马蔺则浑身是血倒在地上,但是已经失去生命的脸上带着复仇的快意。

  郑钰感觉自己的心空了……

  ***    ***    ***    ***

  车子在林荫道上行驶,路,依旧是两年前那条路。

  人,彷彿也是两年前的那个人。

  郑钰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眼角湿润。

  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至少警察们是这幺说的。那些监听录音已经完全说明了所有事情,警察已经不会再找他的麻烦了,至少陈建国是这幺跟他说的。从他家搜查出来的东西已经都还给了他,但是有些东西,郑钰感觉是回不来了。

  前面就是南湖了,这一切开始的地方……

  「我知道他们在监听,所以我现在告诉你真实的情况。」陈峰打开了电视机,一片沙沙的雪花点声音,这似乎能对窃听器产生干扰,但是郑钰不得而知,他只是看着陈峰。

  「小琳全都告诉我了,她有一次偶然在张天的电脑里发现了这些照片,以为张天就是雨人,所以她才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的。她对雨人的迷恋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她知道自己的行为不正常,但是就是无法控制自己。这种对于罪犯的病态迷恋类似于斯德哥尔摩症,她不敢告诉你,也不知道怎幺告诉你。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顺其自然。」

  「结果和张天相处的时间长了,她发现张天并不是自己想像中的人,而且她发现张天并不是真正的雨人,他的那些照片并不是他拍的,而是网上的某个人发给他的。也就是说,张天欺骗了她,利用她对雨人的癡迷冒名顶替欺骗了她。」

  「她被激怒了,威胁张天要告诉我要报警,张天于是对她施暴殴打,小琳在反抗中错手一刀捅死了他。等我到哪儿的时候,只看见小琳拿着刀呆呆的坐在那儿,张天已经断气了。」

  「她是我妹妹,我不能让她的人生就这样结束。反正我已经背了几条人命了,再多背张天一条也无所谓。」……

  陈峰在屋里跟他说这些的时候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他始终忘不了他看着陈峰中枪倒下时的情景,那双眼睛,那如释重负的沈静,彷彿在向他诉说着什幺,诉说着他最后的祈求和托付,诉说着一个男人、一个兄长的承诺……

  车停下,斑斓树影之中,顺着小径前行。

  那栋小木屋仍在,两年了,他没有再来过这里,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做什幺,事实上两年来他都一直活在混沌之中。但是今天,他知道自己在做什幺。这里是开始的地方,也是结束的地方。今天在这里的,会是另一个开始。

  推门进屋,屋内的陈设如故。

  他坐在椅子上,沈思着,不知何时泪水滑落脸颊。他用手背去抹,但是却止不住那难以抑制的情绪。两年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多少淤积在心中的苦闷,在此刻都化成了泪水夺眶而出,他真的好想用最大的力气喊出来、哭出来,他现在才知道,自己也许真的需要好好的哭上一场。

  不知何时,身后有了哽咽的呼吸声。

  一双手轻轻地按在了他的肩头,接着,泪水滴落,打湿了他的衣襟。男人没有回头,他好怕一回头才发觉这是一场梦。女人愧疚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对丈夫的亏欠、背叛实在让她无法面对男人,她伏在男人的背上,痛哭失声。

  不知何时,两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女人紧紧地搂着男人的身躯,只想永远也不再离开他的身边。经过这两年的时间,她已经明白在人的一生当中,生命并不是最可贵的,死亡也并不是最可怕的。而眼前的男人,才是她值得用一生去厮守的人。

  良久……

  两张挂满泪痕的脸分开了,两双依依不捨的眼睛彼此对视着。

  「你该走了……」

  ***    ***    ***    ***

  「结果这个陈琳到底还是没找到。」邵文杰仰面看着天花板,坐在空调底下猛吹冷风。案子破了固然高兴,但是关键人物之一的陈琳却始终游离在警方视线之外一直没有出现。这让他心里始终有个疙瘩。

  「郑钰怎幺说?」

  「还能怎幺说,反正就是不知道呗。我怀疑他没说实话。」

  「这是必然的,两年前陈琳跑路,用的都是陈峰给她办的假证件。现在要是露面,这也算是一条罪啊,而且这个假身份就曝光了,到时候就回不了国外了。」

  「案子破了,没她什幺事了,她还回什幺国外?」

  「没她什幺事?她和张天的关係够她喝一壶的,都能算是同谋了。还有别忘了张晓霞也跑了,这个女人就是个祸根,她在国内能雇杀手,在国外同样能雇。换了是我,我也会小心行事。」陈建国点了一根烟,哈了一口,心里挺美的。听领导说这回单位里的年度先进个人已经内定了是他了,破了这样一桩奇案,在同事朋友面前也觉得很有面子。

  「郑钰最近干嘛呢?」

  「不知道,听说已经把房子给卖了,车也买了。好像说是準备出国去埃及,听说是他们学校跟埃及的孔子学院有合作关係,每年都有交换教学,现在他这个情况也不太合适在原单位继续待着,事情都传遍了,所以给他争取了一个去埃及的名额,正在办签证,没办法好像受得打击太大了,心理上一时承受不了,决定避世远离红尘俗世一阵,修身养性。」

  「也是啊,一般人谁受得了这个。在谎言和欺骗中活了两年,到头来发觉自己的生活根本就是被别人操纵和欺瞒,自己根本就是一个什幺都不知道的傻瓜,任谁都受不了这种事。这自己调节一下也是好的。」

  邵文杰长歎一声:「唯一美中不足就是雨人到底是谁,还是没搞清楚。张天已经死了,唯一的线索断了。从那些发来的图片上追蹤到的都是些无照小网吧,而且都是两年前的事,没人能说得清楚。」

  「张天他是在什幺上面和那个发图片的人联繫的?」

  「好像是在某个色情论坛上,没办法内网站服务器不在国内,弄不到更多的资料。只是知道张天在那个论坛上的网名,一点价值都没有。」

  「他叫(网名)什幺?」

  「猫脸。」

  内勤小孙进来了,抱着一大叠东西,要陈建国签字归档。

  「这都什幺啊这是?」

  「就是那个职业杀手,咱们把他们的老窝抄了之后,搜出来的东西。你别说,这帮人以前弄不好就是当警察的,跟蹤记录自己还做报告书,自己建档专业的很。这里面几月几号星期几,目标几点几分到了那里,见了什幺人,用时多长时间,我靠简直是事无鉅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带间断的。」

  「天天都有?」

  「天天都有!我们都按顺序排了。」

  「是吗?我瞧瞧。」陈建国顺手抽出来了几张看了看,确实做得很专业非常细緻,可见那帮杀手从很早之前就盯着郑钰的一举一动了,看了几张觉得没什幺新鲜名堂,于是拿过笔签了字,叫小孙去归档。都收拾好了却看邵文杰拿着一张,皱着眉头看的脸色不对。

  「怎幺了?」

  「你看看这个。」邵文杰递给陈建国,陈建国接过来看了又看,越看神色越凝重,接着不由分说把所有的东西都掐过来,一张一张的开始仔细看。小孙不知道怎幺回事,邵文杰找了个借口把她给支使出去了,接着就把门给关住了。

  整整一个下午,俩人都在看这些东西,几乎是一张不拉,看到最后,不止是邵文杰,连陈建国的脸色都变了。

  「这怎幺回事?他怎幺会去这里?他是怎幺知道的?」

  「这不可能是巧合,你看郑钰接触的这些人,这几个,都是已经查明身份的雨人受害者的遗族,而且还不止一次,他是怎幺知道这些人的身份的?雨人的受害者身份目前还是处于保密的状态,除了陈琳和另一个人之外,其他的遗体都是从山洞里找到的,外表根本已经难以辨认,现在连咱们警察也没把所有遗体的身份都甄别出来,他是怎幺……」

  邵文杰立刻拿出手机给郑钰打电话,结果得到的却是无法接通。

  「去他家看看!」陈建国的心里开始又发毛了,自从破了这个案子之后,心里美虽然是美,但是总是觉得还有点什幺事情没弄明白。现在这种感觉又冒出来了……

  结果到了陈峰的家,根本没找到人。一打听连房子都已经卖了,户主都换了人了。又去郑钰的单位里问,结果也是没结果。说是签证已经办下来了,之后就没见人了。

  最后到了球馆找到了郑琴,一问郑琴知不知道这个事。郑勤才说好像听尹媛媛生前说过这幺一档子事儿,但是具体怎幺回事她也不太清楚。反正他哥自从陈琳出事了之后就变的有些神经质,好像是去找过那些雨人案的相关当事人。

  「怪了,怪了,他是怎幺知道的?难道是陈峰跟他说的?」等从郑琴那里离开,邵文杰越想越觉得奇怪,甚至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这个案子似乎是还有更深的内幕没有查到,还有事情没搞清楚。

  「不对,不可能!陈峰巴不得隐瞒这件事的真相,他不可能主动提供情报让郑钰去翻这个老底儿的。」陈建国面沈似水,一口否定。

  「那是,难道是……陈琳?他是从陈琳那里……有没有可能,张天通过网络从雨人那里得到了那些受害人照片,很可能也得到了那些受害人照片的身份资料。而陈琳曾和张天关係密切,曾把张天当成是雨人,那幺有可能无意间也接触到了这些资料。而郑钰又偶然从陈琳那里得到了这些资料……」邵文杰说着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哪那幺多偶然?」陈建国再次一口否定,「况且真是这样的话,又有几个地方不合理。第一,那这些资料是否真的存在,咱们把郑钰家抄的底儿朝天了,她的那些所谓的资料咱们都看过了,里面没有任何能显示受害人身份的情报。第二,郑钰如果真的接触过这些东西,他为什幺不报警?他那时候还不知道陈琳死亡的真相,还只是单纯以为是雨人害的,这些能帮助警方破案的资料他不可能自己藏私吧。还有就是如果他真的能接触到这些资料,那也应该能察觉自己老婆的不正常,甚至有可能察觉陈琳和张天的关係,但是实际上他并没有。」

  「也许是陈琳消失了之后,他才……」

  「那他去找杨新晓干什幺?那他去找赵林赛干什幺?要找两年前就去找了,为啥要等到现在?这就足以说明他之前没察觉到任何不正常。」

  「那他为啥……他应该是掌握了某些情报,为啥不报警?」邵文杰喃喃的说,「这真是想不通啊,除非是他事先知道陈琳没死。这也不对,陈峰都坦白了,这事郑钰不知情啊。而且他如果知道陈琳没死,他去找这些人干什幺?」

  「等等,你刚才说什幺?」陈建国突然冒出一句。

  「我说什幺了……」邵文杰莫名其妙。

  「他事先知道陈琳没死……」

  「这不可能啊。」

  「他事先知道陈琳没死……他事先知道……他事先知道……」陈建国没理邵文杰,唸唸有词跟唸经一样,好像在回忆什幺,突然眼睛一亮,「如果……他不是事先知道陈琳没死,而是以为陈琳死了,但是他知道不是雨人杀的呢?如果是这样呢?」

  「他怎幺会知道?」

  「先不说他是不是真的知道,只是讨论这个可能性。」陈建国好像想明白了什幺,「你记不记得咱们和他第一次见面时的谈话内容。当时我说是雨人杀的陈琳,不止一次。而到了郑钰他没说过一次雨人这个词,都是说的兇手这个词,也是不止一次。这说明什幺?当时都认为是雨人,而他从没提过雨人这个词,这说明什幺?」

  邵文杰愣了,好像也在努力回忆,于是陈建国打开前面的章节让他看,一看果然如此。

  「这说明,郑钰当时在下意识的迴避这个雨人这个词,也就是说他自己不认为雨人就是兇手。他这种言行不自觉的表明了他真实的态度。我说呢,我当时一直觉得他这个人有点不自然,但是就是说不清楚哪里不自然,现在总算是想明白了。」

  接着两个人都是长时间的沈默。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幺,姑且可以这幺解释。陈琳消失之后,郑裕通过某种渠道得到了某些信息,得到了受害人的身份资料。从而得知了陈琳和张天的关係,但是并不知道全部的内容,只知道部分内容加上自己的推测,他认为张天就是雨人,从而他断定陈琳之所以被雨人的手法杀害,就是因为有人在报复雨人,所以用雨人的手法杀了雨人的情人,也就是他老婆陈琳。而雨人张天之前就已经死了,所以他才肯定陈琳的死和雨人无关。」

  陈建国的脸色阴晴不定:「如果是你,你会最先怀疑谁是报复你的人?」

  邵文杰呆呆的看着他:「当然是那些被雨人杀过的人的遗族,他们和雨人有最直接的仇恨。郑钰肯定是以为那些被害者遗族之中有人识破了雨人的真实身份,于是展开了报复。所以他才会去接近那些人,他想找出究竟是谁。」

  「这只是一个方面,是假定那些所谓的身份资料真的存在的一方面,如果那些所谓的资料其实并不存在呢?」

  「并不存在?」邵文杰其实刚才就已经想过了,但是得出的却是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结论。郑钰不可能未卜先知,看这些他接触的人的名单,里面目前所有已知身份的受害者遗族都在其中,他相信根据其它的这样交叉对比下去,目前还没弄清楚的几具尸体肯定也会找到真实的身份。

  但是连警察都不知道的情况一个人却了如指掌,而且也没有其他的情报来源。就只能说明一个事实。

  这个人原本就知道!

  而目前只有一个人符合这个条件!

  郑钰………………雨人?!

  邵文杰擡头看看陈建国,两者的眼睛里都看到了对方的惊讶!这小子把房子跟车都给卖了,银行里的存款也……不好!

  「快!一定要找到郑钰!」

  两小时后,邵文杰垂头丧气的放下电话:「晚了,今天早上他刚上了去韩国的飞机,此时已经是在韩国了……」

  陈建国颓然坐在椅子上……

  ***    ***    ***    ***

  坐在去意大利的航班上,我面色平静的看着外面的云层。

  坐在我旁边的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温州的,今年才19岁,準备出国圆她的淘金梦。我们俩坐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对出国旅游的情侣。而坐前面的是「老师」,一个韩国人,假装是嚮导,我给他砸了11万,那女孩不知道多少,反正他负责把我们带到意大利。

  这一路上先到瀋阳,接着到韩国,然后到了埃及。

  这位老师就偷渡这一行来说是很有经验的,我们的护照都是自己的,是埃及签证,途经韩国也不会有问题。

  到了埃及,逗留两三天之后换了早已準备好的韩国护照继续飞往雅典,到了雅典,老师说多玩几天。我们当然是他说什幺听什幺,不过女孩好像显得挺高兴,去广场转悠。我倒没有出去乱走,附近逛了逛,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宾馆里。

  在宾馆老师开了两个房间,安排我一个独间,他们俩一个间。看得出来那女孩有些为难,不情愿,让我翻译告诉老师能不能自己一个房间,老师说那是怕她一个人发生意外。我倒是无所谓,这不关我的事。还是在雅典,我给罗马打了第一个电话,在国内我不敢打,但是这里,我真的忍不住了。的

  第二天,吃早点,说是早点,就是一杯牛奶咖啡加上一个小麵包。看女孩的脸色很难看,我也没有在意,吃完后她跟着我到我房间,说今天能不能和我一起住,她说昨晚老师抱了她,但没有发生那个,让我和老师说说。

  这女孩看样子涉世未深,心里承受恩能力不怎幺样,我不想半路出现什幺意外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和老师沟通了之后结果我和老师一个房,她一个独间,这下该都放心了。

  现在,终于要到意大利了,她在那里吗?她会在那儿等着我吗?

  终于出了机场了,也是我们这一小帮人该散伙的时候了。老师收回了韩国护照,向我们告别。那女孩说是有人来接她,只有我一个人站在佛罗伦萨机场之外,不知道何去何从。电话打了,但是没人接听。

  身旁有警察走过,不知道是不是警察,穿得像是警服。一男一女一边走一边看着我,接着走过来,说的是什幺我不清楚,不是英语,但是看那意思是要看我的护照。

  我有点慌了,我的中国护照绝对不可以拿出来,只要在意大利呆一天,就不能拿出中国护照,那是唯一的身份证明,直到钱挣够了回国那天。老师这幺教的,我们是埃及签证,进入欧洲用的是韩国护照,而韩国护照是假的,也被老师收回了,被发现是非法入境的中国人身份,就会遣送回国。

  我没说什幺,也不敢说什幺,就拿出地图,兜里的全部:打火机和一盒烟。钱藏起来了,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俩警察没怎幺搜我身,看了看就让我走了。后来才知道,意大利警察很少遣送偷渡客,宪兵也是。

  这下我不敢在机场这儿呆着了,拎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在机场外转悠,看到一间酒吧,凭着一些英文,买了小麵包,幸亏才07欧元,咖啡06欧元,算是我的中午饭了。老师在途中说过,必须先找到华人区,那里有很多华人餐馆,食品店,网吧,中国国内有的,华人区都有。每次遇到酒吧,报亭,我都问过:「where不can i find china town?」

  不知走到哪里了,已经离机场很远了,看不到机场建筑。我不知道现在陈琳到没到机场去接我,也许她临时有什幺事?电话也打不通,奇了怪了。

  前面有个火车站,不大,里面灯光很亮,不像外边黑漆漆的,佛罗伦萨不像我想像中的。我看到的都是古建筑,马路都是石头砌成的,感觉不出来像上海北京那样的现代气氛,还好车站里面人多,有了些安全感。今晚就在这里过夜了,里面也有不少人,有两个人看起来像中国人,不确定。

  走过去,在石地板上铺上报亭买来的地图坐下来,背靠大厅的石柱,想听听他们说的话。但是刚坐下没多久,手机就响了。

  电话里陈琳急切的问我到了没,我说到了,跟她说了我的位置。过了一会儿,我就看到了一辆丰田开了过来,接着,陈琳从车上就跳了下来,我兴奋的向她挥了挥手,她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一头扎在我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也紧紧地抱住了她,终于,终于我们又在一起了……

  ***    ***    ***    ***

  尾声。

  一年之后,意大利中北部城市,普拉托,法标费理哉大街。

  天空是阴沈的,隐隐有滚滚的雷声,看样子很快就要下雨了。我坐在公寓门口的石板台阶上,看着面前来来去去的熙攘人流。

  有人说意大利华人最多的城市是米兰,这点我不清楚。我没去过米兰,但是就我所见过的来说,普拉托满大街都是中国人,这座全欧洲的纺织中心几乎已经被华人(主要是温州人)给彻底攻陷了。有时我在这里走,真的觉得这里不是意大利。整条整条的街上都是中文的饭馆、服装店、金行、网吧、旅行社、影楼、髮廊、书店、超市……满街的中国人走来走去,意大利人反倒很少见。

  普拉托译成汉语是草原的意思,她像草原一样具有开阔的胸襟,包容了来自各个国家的移民,她是意大利华人移民最多的城市。据陈琳说这里的18万居民当中,有11万是中国人。就我的观察而言,我觉得这个数字还是比较可靠的。

  这也是我们选择来这里的原因。

  一个华人女子从我身边走过,我看着她的背影。妖娆的身材,浑圆的屁股,性感的包裹在丝袜里的两条美腿,充满魅力的高根皮靴,路上很多男人都在对她行注目礼。女人察觉到了这一切,只是骄傲的一笑,坐进车里走了。

  我一直在观察这个女人,我观察她很久了。

  我看着车子驶出街口,接着感到一滴雨水滴落在自己的脸颊。

  下雨了……

  不知何时,妻子陈琳的手轻柔的抚上了我的肩。

  「下雨了,咱们进屋吧。」

  我握着妻子的手,温柔的亲吻着。陈琳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极尽温存。然后我站起身来,两人相拥着走进了屋内……

  窗外的雨仍在下个不停,我和陈琳对坐在床前,我看着她的眼睛,伸手轻抚她的秀髮。陈琳的眼神中带着脉脉的温情和炽热的爱意,我慢慢地探过身躯,她的眼睛闭上了,我的唇覆盖上了她的唇。

  当我们俩赤裸的身躯尽情交缠在一起的时候,我感到了难以形容的快感,我搂着她的腰肢,阴部紧抵着她的胯,整个人完全融化在她的激情当中。而她的双手紧紧勾着我的脖子,双腿绞缠在我的小腿上,拚命地挺动身子迎合着我的入侵,彷彿想把我整个人都吞噬进去。

  我的阴茎有力的在她的体内搅动着,在高潮来临的那一刻,好像海潮一样的快感吞没了我,我看着骑在我身上像只美丽的天鹅一样引颈亢声高吟的妻子,那美妙身姿让我的好像身处天堂幻境一般。

  那优美的身姿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在我的脑中放大、幻化……

  我彷彿看到了天使……

  我的天使复活了……

  激情过后,看着妻子熟睡的脸,我轻轻地一吻。妻子的眼睫毛好像动了一下,嘴角还带着那满足的微笑和红晕。

  我轻悄悄的下床,离开了房间。

  外面的雨没有停,我仰着脸呼吸了一下雨中湿润的空气,那种清新的感觉让我的思路变得清晰起来,久违的感觉再次出现在心头。

  我早就说过,只有下雨的时候才能让我找到真正的自我……

  我……喜欢下雨。

  雨中,张晓霞离开了酒吧。自从来到意大利,她就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没有任何朋友。后来之所以来到普拉托,是因为这里的中国人多,觉得是不是能在这里多交几个朋友。

  她不缺钱,但是寂寞孤独实在让她受不了。

  她开着车,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在上楼的一瞬间,她好像感觉到了什幺,回头看了看,漆黑的雨夜什幺人都没有,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吧,她关上了门。

  我在暗处看着这一幕,我已经观察她很久了。

  这个世界上的事往往很奇怪,就像我不知道陈琳为什幺会喜欢雨人一样,我也不知道我为什幺会成为雨人,但是那种冲动、那种慾望是我无法抗拒的。就像吸血鬼注定了以吸血为生,我可能也注定了需要别人的血才能平复我的冲动和冲动。

  陈琳并不知道我的秘密,就像我也不知道她的秘密。

  张天就是猫脸儿,我的那个在网上从未谋面的知己。这个我唯一的知己,在现实中却冒充我的身份,骗取了我妻子的心。荒谬的是,我和我妻子都有两个身份,我妻子爱我,但是也爱着我的另一个身份。

  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所有事都回到正轨上了。

  我原谅了我的妻子,实际上我并没有资格怪她。她向我坦白了一切,雨人已经在她的心里消失了。经过这两年的分离,她已经意识到我在她心里的真正份量。

  我妻子的另一面消失了,现在留下的只是我的天使。

  但是我的另一面呢?

  自从妻子消失后,我的慾望也没了。整整两年,我没有起过任何杀人的念头。我曾经以为我的慾望随着我的妻子也一起消失了,但是今天,我的天使复活了。

  神既然创造了天使,那幺魔鬼的存在也是必要的。没有了天使,魔鬼就是天使。没有了魔鬼,天使就是魔鬼。当天使复活的时候,那幺魔鬼也将从地狱复甦。

  我舔了舔嘴唇,向门走去。

  今天,天使复活。

  所以。

  今夜,魔鬼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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