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上海世贸大厦的下班时间早早过去,昔日里热闹非凡的办公楼里,

只剩下几盏孤零零的灯光。

  空旷的办公楼里,只听见窸窸窣窣的敲键盘声。极速的键盘声透露着加班员

工急切的心情,大概是想早点回家吧。回到妻儿的身边,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已然

是这个时代大多数奋斗青年的终生梦想。

  人来人往,加班族常有,但是依旧忙碌于加班的老总不常有。

  在世贸大厦的某一层楼内,沿着桌椅的摆放布局,最里面那一间最大最显眼

的自然是某个公司老总的办公室。

  此时,从屋外看不见那办公室内究竟是什幺个情况。百叶窗被人粗暴地拉上,

墙角那一抹被夹在其中的植物绿叶彰显着这栋隔间的主人糟糕的心情。

  此刻,倘若有员工看到总裁办公室内部的话,定会大吃一惊。

  往常乾净整洁的办公室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淩乱,糟蹋。

  究竟是谁敢这幺嚣张?

  那屋内到底又发生了什幺?

  强人蒋安邦,今年已经满39,一只脚迈向了40的大门。在外人看来,事

业家庭已然是人生赢家的他,正面临着将近40年以来最大的挑战——中年危机。

  透过百叶窗,将目光投放其内,由于没有开灯,乌漆墨黑的80平的房间内,

那一闪一闪的红星格外耀眼。

  「咳咳咳……」

  蒋安邦自己也不忘了距离上次戒烟有多久了,久到这回準备抽根烟竟然还被

呛到了好多次。记得刚结婚那会,蒋安邦的妻子易知难同蒋安邦协定好,备孕期

间不準抽烟,不然对宝宝不好。

  那个时候,蒋安邦和易知难的事业刚刚有了起色。蒋安邦其实不太赞成现在

要个孩子,但是他宠他的女人,他以为他的女人喜欢娃娃,那就养一个呗。大不

了到时候他蒋安邦自己努力养一家三口还是没问题的。

  就这样,蒋安邦稀里糊涂的被易知难忽悠了。到如今,十年弹指一挥间,孩

子没见个影,烟反而戒了下来。

  「咳咳……咳咳咳……」

  人们说,抽烟的男人都有伤痛,换言之也就是有伤痛的男人才喜欢抽烟或者

抽烟始于伤痛。那幺抽烟的男人就应该是涅磐的的凤凰,在阵痛,撕裂,呐喊中

重生。选择了抽烟,大概也就选择了这种毁灭的凄美。

  滋……滋……

  划开火柴的声音在封闭的房间内格外响亮。

  又点燃了一只烟,男人沈浸在淡蓝色的烟雾中,是那幺的迷茫,那幺的无助,

那幺的悲情。细细看去抽烟男人的眼角似乎有一滴潮湿的晶莹。

  十四年前,也就是1993年9月9日,那天天还没亮,排队的恋人早早就

在民政局等候多时。约莫十点一刻,研三的蒋安邦和刚步入大四的易知难扯了证。

  兴许是应了那句老话,恋爱中的情侣智商为零。哪怕如他们这般强悍的创业

者,还是选择了闪婚。那个年代还不流行「闪婚」这一说法。守旧的亲朋好友甚

至都劝道不要这幺急,你们还年轻等等。

  可是,既然喜欢了,那不就应该在一起吗?

  后来,一对红本本摆在大家面前。既然如此了,周遭的一圈人也只好其乐融

融,开始替他们二人铺张婚事、酒席以及蜜月等等的建议。

  当然了,最开心的当然还是那天的主角——蒋安邦和易知难。

  长久以来,他们俩给人的形象就是雷厉风行,是强人。仅仅是大一的易知难

居然就敢跟着快要毕业的蒋安邦一起创业。要知道,当时女方也才17岁,而当

时的社会更是处在风云莫测的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

  张爱玲曾说过,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

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正巧赶上了,那也没有什幺别的可说,

唯有轻轻问一句:「哦,你也在这里吗?」

  幸运如他们,无条件的信任与默契,让彼此携手度过了18个年头。这其中

的辛酸溢于言表,在外人看来,自然只有一串串长长的称呼以及羡慕嫉妒恨的眼

神。

  可现在,原计划本应该在美国进行商务谈判的蒋安邦,此刻却独自一人坐在

公司办公室内,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透过层层烟雾,那双炯炯有神的丹凤眼

里不停地闪烁着,不知在想些什幺。

  今天早上,蒋安邦故意跟妻子打了一通电话,大致意思就是自己这边工作进

展顺利,让她放心。

  听到手机那端,妻子欲言又止的回音,他就忍不住想笑。

  今天是2007年9月9日,蒋安邦并没有忘记这个重要的日子,每年都是

如此,今年也一样。

  他玩心大发,想着去跟妻子开个玩笑,故意营造自己因为工作繁忙忘了十四

周年纪念日。实则不然,早在前几天,他日夜加班,想着的便是提前一天完成行

程表上这一趟美国之行。

  事实上,蒋安邦也做到了。

  美国和中国时差大约12个小时,蒋安邦在上机前给妻子打的这一通电话,

等到他本人平安抵达上海虹桥机场的时候,恰好是北京时间2007年9月9日

上午八点整。

  一切都是按照蒋安邦的计画顺利进行着,直到给妻子一个惊喜——他蒋安邦

依然爱她易知难,十八年前如此,十八年后依旧。

  这天上午是空出来的,难得的个人消遣时间。

  蒋安邦在差遣下属準备礼物的同时,他準备去郊区打打高尔夫球。

  约莫40分钟,蒋安邦就从上海虹桥机场自驾到了上海佘山国际高尔夫俱乐

部门口。下了车,他手中的钥匙抛给了门童,扶了扶眼镜框,嘴角弯弯翘起,哼

着小曲,大步走了进去。

  阳光明媚,绿草如茵,秋风吹得人脸上说不出的舒坦。

  这是有多久了,好久没这幺舒坦,蒋安邦自己下意识的感觉到了愉悦的情绪

在心中飘蕩着。

  长期以来绷紧的神经,皱起的法令纹,炯炯有神的双目,这些都让蒋安邦有

了强大气场的同时,也有了沈重的负荷。兴许是打高尔夫,兴许是周年纪念日,

兴许是心中的那个她,种种因素使得蒋安邦挥桿打球的姿势都那幺飘逸,哪怕不

标準又有何妨。

  上海佘山国际高尔夫俱乐部坐落于上海松江佘山国家旅游度假区,总佔地面

积2200亩,其中1700亩为18洞72桿国际锦标级高尔夫球场,由N

  诺大的球场里,如果由上而下俯瞰整个区域,依稀只能看到少部分原点在走

动,亦或着驱车前往下一个地点。

  如果此刻将俯瞰的区域慢慢的放大,放大,再放大。这座森林丘陵原生态高

尔夫球场的某些角落里会有两个,甚至多个似人形的黑影纠缠在一起。

  草坪上,溪流边,岩石上,森林里等等,倘若能够如上帝视角般望去,定是

别有一番风味。

  此刻,上午九点四十左右,蒋安邦正尽情地挥向第六洞,然后独自一人向落

球点走去。

  在那里,他看见了两个人正在旁边挥桿. 恰好其中一人他认识,是他的大学

同学林劲松。

  于是,蒋安邦径直向那两人走去,準备打声招呼。

  蒋安邦看到他的大学同学此刻正享受着当一名教练的乐趣——视野中的一男

一女,男子正拿从后面伸开双臂,落在年轻女子的双手上。女子随着男人的牵引,

拿起球桿,摆好姿势,只听「砰」的一声,球桿打到了地上,球没打出去。女子

又打了三次,还是没打出去。最后一打,总算出去了。

  蒋安邦这下就乐了,没想到这个林劲松居然好这一口。

  「哈哈,阿薇,你看你这个姿势,哪里像是打高尔夫,反倒是像在刨地。」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蒋安邦听到两人在那里嬉戏打闹的趣谈,也就朝着二

人招了招手。

  而当事人应声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一眼,男人倒是没什幺外在的波动,反而

身旁娇俏玲珑的女伴立马娇羞地扑在男人怀里,细腻白皙的纤嫩小手紧紧搂着男

人的后背,下身超短百褶白色裙摆搭配着细长的白玉脂般的细腿在草地上来回挪

动,一时之间竟不敢说话,似偷腥的猫被人发现了的神态,让人忍俊不禁。

  蒋安邦走到近处时,浓眉大眼也不由自主的被这女子的倩背所勾引。

  女人上身穿着的修身白色T恤内里若隐若现,恰到好处地看到红色蕾丝Br

a,透过摆动的双臂,甚至能看到一丝露出来的红色蕾丝花边,隐约间可见性感

胸罩的缕纹。

  「咳咳……」

  林劲松突然响起的咳嗽声,打断了蒋安邦的观摩。

  作为老司机,他也不至于会感到害羞,甚至于脸红。蒋安邦很平静的与对方

聊了聊,套了下交情,约了改天再聚聚后,林劲松就扔下蒋安邦,搂着怀里娇小

的年轻女子,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

  想到今天晚上要给老婆一个惊喜,蒋安邦今天心情那是特别好,也就不计较

他这老色鬼般的大学同学。只不过刚刚自己微微失态,倒是很不应该的。

  多年来,蒋安邦创业生涯中,无论从最初的无人问津,还是到后来难以计数

的年轻貌美的女子千裏邀约,他都是一一回绝。原因无他,他已经结婚了。原则

性是一方面的,感情也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大概是事业还是更加重要一些。

  很多的成功人士,在人生的青葱岁月,就面临一个选择——爱情还是事业。

成功的人也不能免俗,大多数是先事业后爱情,往往到最后彼此相中的更多的却

是利益。

  先爱情后事业,都说女人是男人的英雄冢,多少男人最终没能自律,倒在女

人的石榴裙下。

  蒋安邦在他的人生十字路口面前,他倒是洒脱,因为他爱情事业都选了!

  成功的人,特别是将要成功的人,会对自己特别自信,无论是谁,无论何事,

蒋安邦也不例外。

  想到这里,他有想起了一些囧事,记得当初投怀送抱好几次被自己拒之门外

以后,圈子里的人都传出自己是gay的谣言。

  蒋安邦没有想着如何去闢谣,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儿女情长对于他

来说,一个就足够了。

  摇了摇头,蒋安邦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他眺望着林劲松远去的方向——

不是击球的方向,反倒是更加偏僻了——他笑了笑,这个老林啊,亏他还是心理

学教授,成天乱搞自己的学生,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迟早要大事的。

  转过身来,蒋安邦準备继续自己的独乐乐,却发现碰到老林后,心态发生了

微妙的变化。他看着手中的高尔夫球桿,盯着眼前的小白球,又回想了会之前的

偶遇,顿时索然无味兴致全无。

  是的,他想念家中的妻子了。

  蒋安邦一脚踢开旁边的高尔夫球,一手随意拿着球桿,边走边掏出了手机,

準备给自己的妻子再打一通电话——好久没这幺无聊了,他想再戏弄戏弄妻子。

  嘟……

  嘟……

  嘟嘟嘟……

  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萤幕,蒋安邦有些奇怪,怎幺妻子没接电话,于是又拨了

一个电话过去。

  嘟……

  嘟……

  嘟嘟嘟……

  此刻的蒋安邦,将球桿扔在旁边,丝毫不顾形象,逕直坐在了地上。

  沾染到清芬土壤的黑色棒球帽,随意放置翠绿草坪的太阳眼镜,鬆开了一个

纽扣的POLO衫领口等等都暗示着眼前它们的主人心情似乎不太好。

  蒋安邦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就是不喜欢。倘若是往

常,他可能会做好沟通工作,确保团队效率都是线上的。而今天,他似乎有些放

纵自己,沈迷于这种幼稚的游戏,变得有些淘气——那就继续打电话呗。

  嘟……

  嘟……

                ◇◇◇

  接通了!蒋安邦此刻宛如得到糖果般的小孩子,愁眉苦脸的脸面逐渐舒开,

喜笑颜开。

  嘟嘟嘟……

  正当蒋安邦将左手上的手机萤幕贴在脸颊旁,準备和妻子吐槽的时候,电话

再一次挂断了。

  他额头上的青筋突了突,两条剑眉微微往上一翘,左手五指紧紧扣住手中的

手机显示幕,怔怔地发了一会呆。

  阳光明媚,绿草如茵,秋风吹得人脸上说不出的舒坦,可此时蒋安邦心情有

些不太开心。

  妻子这是怎幺了?不会出什幺事了吧?

  他想了想,一边拿起手机準备查查老婆的具体位置,一边朝着高尔夫球场门

口走去,準备立马回家去看看。

  记得好几次了,因为早出晚归,又是喝酒吃饭又是夜总会的,那时候恰好妻

子怀孕了。

  怀孕的女人脾气捉摸不定,甚至于发火都是无名火,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安全感是一个很微妙的东西,随着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妻子易知难对蒋安

邦的无名火越来越频繁了。

  弄得后来蒋安邦好说歹说,为了下军令状,甚至夫妻双方弄了一个彼此即时

定位系统,确保彼此即时知道彼此的位置。

  正所谓因果迴圈报应不爽。蒋安邦一直以为是那几个投怀送抱的女人故意造

谣自己性无能,其实恰恰相反,有好几次他的妻子挺着个肚子,通过这个定位系

统,偷偷去了他的所在地——蒋安邦独自一人在那抽着烟。

  夜总会某包间内,一群人在客房里啪啪啪的声音都能传到门外去了,而她家

男人居然能够独自一人在外面唱歌抽烟。若不是她对她老公知根知底,恐怕还闹

出了性无能的笑话。

  有一次,她在和闺蜜和下午茶的时候,正好谈到这方面,一时说漏嘴,结果

一传十,十传百。

                叮——

  蒋安邦陡然停止了急行的双腿——手机传来的讯号,显示另一个手机居然也

在上海佘山国际高尔夫俱乐部!

  信号显示的方向和他目前离开的方向恰恰相反,蒋安邦微微错愕,一时有些

没弄明白这是怎幺回事。

  看着一闪一闪地小黑点,蒋安邦摆动着双腿,一步一步向着目的地前进,只

是这一次的行程似乎稍显狼狈,没有一丝潇洒。

  蒋安邦早有所闻,这间高尔夫球场是多功能会所,有许多未公开,却可以自

己探寻的趣味。一些兴趣宽广、荷尔蒙分泌旺盛的男男女女慕名而来,偶尔会来

到这里寻找着机会。

  性欲是人的本能,而人也可以通过它找寻自己的方向。有的人为了钱,有的

人为了性,然而对于某些人而言,女人是象徵,也是附属品,通过她们进行的交

流沟通反而是整合手中资源的重要途径之一。

  在寻求事业上的一步步突破,我们的蒋安邦先生就是后者。

  跨越整齐的大路,越过绿茵草坪,走入一片茂密小树林,啪——在林间疾驰

的蒋安邦没有留意到脚下的小水坑,右脚穿着的白色球鞋猛地一下踩了上去——

顿时一片狼藉。

  蒋安邦的心情很糟,糟到此刻他都能忽略掉他的完美主义,左手死死扣住的

手机萤幕上显示着两个黑点越来越近,他的心也愈加不安了起来。

  人工移植的树木间距不算太大,逐渐成长的过程中,高大的树木早已将阳光

隔绝了绝大部分。

  当蒋安邦走出小树林,天空中的太阳格外的晃眼。他下意识用手挡了挡眼睛,

瞇着眼看了看眼前的手机萤幕——两个黑点即将重合——他的妻子应该就在附近!

  人呢?正当蒋安邦四处张望的时候,茂密的小树林前方一条河水旁的岩石处

传来一男一女的窃窃私语,哪怕是压低了声线,哪怕是在户外,蒋安邦依然能够

听出来妻子那婉转动人的嗓音。

  踌躇中,蒋安邦下意识顺声望去,在靠近他这一边的某块岩石处,在他稍微

往前走了几步,他看到了妻子的侧脸!

  

                        第一章:蒋安邦(下)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回想起刚刚眼前浮现的画面,今天的一切是多幺的嘲讽,而自己简直就是一

个小丑!

  猛地一下,蒋安邦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打了一拳,他想大声叫出来,因

为很痛很痛,痛到刻骨铭心。

  惊慌失措之余,蒋安邦没站稳,脚底弄出了些许声响。紧接着,他立马转身

躲在粗壮的大树身后,就像电视剧里面被甩的玛丽苏一样捂着自己的嘴,年近4

0的他满脸褶皱,此刻更是不堪直视。

  一滴水无声的滴落在林间小石子上,不曾有人发觉,就像自己内心深处某个

重要的东西碎了。

  时间大约是上午十一点左右,炽热的太阳使得蒋安邦将眼前的景色一览无余,

自己则藏在阴影里。涓涓细流日复一日的流淌着,豔阳高照,却不知道春秋几何,

往日里有些寂静的区域此刻突显沈闷、躁动。

                

    啪——

  溪水间一只鱼儿跃出水面,似乎是要打破这沈闷的寂静。

  「呀……」

  「谁?!」

  蒋安邦听到了身后传出的动静,以为出了什幺状况,赶紧扭过头望了过去。

  在蒋安邦的可视範围内有两个人在岩石旁窃窃私语。一个女人,她是蒋安邦

的妻子易知难,两人结婚14年,虽然近年感情逐渐趋于平淡,但每当蒋安邦安

静下来认真审视思考以后,这个女人依然能俘获他的身心,令他重燃激情,继而

想要更加认真的面对生活,她是一个漂亮知性、时尚大气的少妇。

  另一个人,蒋安邦看着很面生,花了一些时间才想起来。这人叫安以行,据

说是上财经济专业的本科生,现在应该在妻子旗下的公司干事。

    蒋安邦之所以有些印象,是因为妻子曾提起过,有一个小男生居然专门在公

司门口守了好几天,打算霸面,而且找的是她。

  很多男人和易知难双眼对视的话,大多会躲闪,更别谈正常说话了,因为工

作时间的易知难的气场太过于强大了。对于这些,她早已习惯周围人的反应,结

果就那次面试,出乎意料的让易知难措手不及。

  有一次,大约是在一年前左右,蒋安邦和妻子吃饭的时候,两个人谈着谈着,

就聊起了这个人。当时,他也没怎幺在意,试问大象会去关注脚下的蚂蚁过得如

何吗?

  没想到啊没想到!蒋安邦狠狠地盯着这个男人,似乎要将他牢牢刻在心中!

  岩石旁的男青年文静清秀的长相,带着眼镜片反而将其英姿锐气稍微收敛,

使得整个人更加的有气质,尤其是从那儿传来的声音充满着阳刚磁性,加上18

3cm的身高优势,更是让自身显得更有魅力。儘管如此,蒋安邦还是觉得厌恶

与反感,原因也理不清楚,兴许是没有眼缘。

  总之,这种人,在蒋安邦看来,在见过他第一面之后就认定和他做不了朋友

的那种人。怎幺说呢?就一小白脸!!!

  但就是这个令自己厌恶的男青年居然和自己明媒正娶的老婆有一腿,无论是

在大学期间,还是在上海他们圈子里,都是男人们关注的焦点女神之一。

  就在刚刚,那个叫安以行的男人强吻了蒋安邦的妻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还当着他的面激吻。

  蒋安邦看到不远处的男人慢慢试图更深入的去和自己的妻子触碰,而自己的

妻子这时候没有丝毫阻拦,反而双手紧抱着对方,热情地回应那男人。

    只见易知难紧闭的那双有些妖豔的大眼睛,似正在深情的体会着安以行舌尖

上的触感。就连站在远处的蒋安邦不时都能听到他们嘴里传出滋滋的因为唾液交

融的声音。很显然,他们都在用力品味对方口中的味道,易知难像是尽力在吸吮

安以行口中的唾液,而后者也尽情感受一直那香甜柔软的舌尖,两人宛如一对热

恋中的情侣,难捨难分的似乎是黏在一起了一般。

  蒋安邦站在原地双手紧紧的攥起,要知道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这样的打击。

本来他刚回来,是想着以后将重心放回家庭,用心经营自己的婚姻,没想到反而

会受到如此的打击。

  正当蒋安邦擡起一只脚向前时,他的双腿就像是灌注了水泥一样,一动不动。

他意识到,如果他迈出了这一步子,这个家也就完了。

  破罐子破摔?还是挽回看似四平八稳实则危机四伏的婚姻?

  最终,蒋安邦屈服了,他默默地收回了那悬空的右脚,往后退了一小步。谨

慎入微的心态还是稍微引起了一点点石子摩擦的声音,「别人」听不到,可在蒋

安邦心里彷彿是来自周围无形无声的嘲笑。

  正当这时,蒋安邦听到妻子低声压抑的呻吟声。

  「啊……」

  临近中午,太阳当空照,高尔夫球场某处小溪旁的景像是格外的清晰,以至

于蒋安邦再次回头望去的时候,那一幕幕深深地映入了他的心上,一切是那幺的

清晰明了——自己被绿了!

  在溪水附近某块大岩石旁边,那名年轻的陌生男子左手搂着妻子的水蛇嫩腰,

不安分的右手已然悄悄的深入妻子的白色百褶短裙里面。配合着妻子的娇喘以及

刚刚突破喉咙的呻吟,傻子也明白那只罪恶的右手在做些什幺了。

  此时此刻,蒋安邦的心态慢慢的发生了一丝变化……

  他想要当场走开,却又因为眼前的妻子,而不得不沈默。沈默意味着暂时的

妥协,而蒋安邦一时间不太适应这种变化。

  此刻,从侧面看去,青年男子的脸色并不和善,他那俊俏的脸颊绷得紧紧的,

看着自家妻子的目光有些疯狂,里面好像压抑着一股炙热的欲望。

  蒋安邦看到妻子有些不知所措的依靠在岩石旁边,乾净精緻的短裙紧紧贴在

她的玉体上,让那曼妙无比的曲线暴露无遗,两条白藕般的长腿有些紧张的并在

一起,白色桑蚕丝面料在沾上男人的口水之后简直跟透明一般,毫不费力就可以

看到妻子胸前那两坨丰满的雪乳,以及顶端高高耸起的两点鲜红。

  虽然距离不太近,但此刻蒋安邦清晰的感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却是无限的小,

小到眼前两人彼此双目对视都是鼻子碰鼻子,好似热恋中的情侣,有着无穷尽的

欲望要宣洩一般。

  看到眼里专注着彼此影子的两人,听着他们呼吸急促而又粗重,两股呼吸正

在靠近,蒋安邦嫉妒了,嫉妒的欲火点燃了他的内心深处。

  不知何时起,两人的双唇已经粘到了一起,双方疯狂追逐着对方的唇舌,相

互向对方传递着津液,如饑似渴地纠缠着对方的舌尖,竭尽全力地索取对方口中

的温暖。

  一切都是那幺的突然,又是那幺的顺理成章,这样的场景给了蒋安邦极大的

冲击,男人的大手已经攀上了妻子那座雪峰,隔着真丝的衣料爱抚着里面那团嫩

肉,哪怕远远伫立着,蒋安邦也能感觉到妻子的紧张,她那尖尖的指甲都要嵌入

肉里了。

  面对着安以行一米八三的身高,易知难还是努力把脚尖踮起得更高,双手抱

起男人的头紧紧地按在了自己洁白光滑的脖颈上,微微皱起眉头,闭上双安,嘴

里不停地喘着粗气,发着若有若无的呻吟声,呈现出一种极为痛苦,极为难受的

表情,与此同时,口中还反覆念叨叫喊着「以行……以行……」

  此时的安以行正焦头烂额。一方面他正随着内心深处最为原始的欲望行动着,

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顾及到女人的感受。以往,两人做爱到了极致的时候,眼

前的娇美人会比较低落,兴许是因为对不起家里面的老公等等,但这却是他不得

不考虑在内的因素,也是他的优势之一。

  今天,安以行正在準备今天公司週报的材料,不到一会,接到在女人的来电,

大意是让他来一趟,地点就是佘山会所。

  听着电话里甚是低沈的语气,安以行想都不想,直接答应了。

  到现在,安以行慢慢的回味出了些许不一样的东西出来。正当他思绪万千的

时候,忽地觉得胸前凉飕飕的——女人将他的白衬衣给解开了。两人眼神刚刚对

接上,易知难就低下了臻首,随即,他便感受到女人湿润的香舌的美妙之处。

  好一会儿,安以行才缓过来。紧接着,他在女人的脖颈上不停地啃着,那条

湿润的舌头在女人洁白如玉的脖颈上舔舐着每一寸白嫩肌肤,好似上面抹了蜂蜜

一样,让他如此如醉的用那条粗鲁莽撞的大舌头,不停地在上边反覆来回。

  随着安以行头部不断地用力,易知难被他顶的身体一下一下往后倾斜,最终

抱着男人的头,一起倾倒在岩石上。易知难的依旧是闭着双眼,表情痛苦紧紧的

抱着男人的头,始终捨不得鬆开。

  倒下之后,安以行一只手仍然按在女人的胸前用力地揉搓,另一只手,则放

在女人的白皙玉腿上,在大腿上舒服的摸了几下,就开始往上移动,然后伸入到

了白色百褶连衣裙的内部,顺着光滑的肌肤,朝着女人大腿根部那个神秘的黑森

林游去。

  吱呀一声!从林间传来轻微声响,安以行双手略微停滞,下意识朝森林方向

望了望,身下的女人反而因为过于投入竟没有任何警惕。

  易知难轻轻推了推男人那陡然停滞的大手,羞涩地看向眼前的男人心里想到,

莫不是又在打趣我?

  刹那间,易知难又回到了刚刚那种感觉——那双令自己又爱又恨的粗糙大手

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开垦。

  这时,蒋安邦看到岩石旁,男人已经将他那双髒手移到了妻子的两腿根部,

在妻子的臀部,胯间,甚至是只属于自己的私密地带来回抚摸。

  片刻后,他看到妻子鬆开了双手,一下子将男人推开。蒋安邦有些愕然,没

看明白,似乎那男的也是傻傻地呆在那儿,蒋安邦侥倖想到,难道是妻子醒悟了

吗?

  可似乎又不对,妻子看向男人的眼神是那般含情脉脉,胸前两只饱满的小白

兔随着她的喘息声不停地波蕩起伏。在蒋安邦的注视下,两人对望了几秒,妻子

便伸出了温柔洁白的玉手,放在了男人的腰前,主动去解男人裤子上的皮带!

  没几下,男人的皮带就被妻子解开,妻子抓着男人的牛仔裤一直将它拉到了

小腿肚上。

  穿在男人身上那条黑色的四角裤衩顿时暴露在空气当中,裤衩正中间正冉冉

升起雄性鲜明的特徵。

  蒋安邦看到妻子将她那温柔的双手放在了男人双腿间的那顶帐篷上,隔着男

人身上的那条裤衩,开始抚摸着里面逐渐苏醒的巨兽。

  妻子一边抚摸,一边擡头妩媚地看着男人的双眼。男人则轻轻靠近妻子的臻

首,男人在其耳边细细私语,引得两人一阵嬉闹。

  具体细说些什幺,蒋安邦是无从得知,当然他也不想知道。

  虽说佘山高尔夫球场平常人也不大多,但稍微靠近此处的人,必然会有所发

现——此刻林间溪水旁的春意盎然。

  蒋安邦很担心,妻子被外人看见总归是不大好的。在他还没有从巨大的打击

中缓解出来之前,他也没折——如今,进不是,退也不行。

  蒋安邦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不远处,此刻妻子抓着男人的胳膊,和男人换了一

下位置,让男人背靠在岩石旁,然后妻子在男人面前蹲了下来。

  老婆!你想干什幺!你蹲在他腿下边要做什幺?难道你是要……老婆,你收

手吧,我求你了,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幺吗?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什幺时候你变得如此人尽可夫了?蒋安邦头一回如此无助又绝望,在内心一遍又

一遍对着妻子痛苦的呐喊……

  老天爷并没有因为蒋安邦此刻的处境而有所动静,眼前的剧情依旧朝着他不

愿看到的方向发展着……

  果不其然,妻子蹲下之后,丝毫没有犹豫,十分嫺熟地将男人身上的那条黑

色内裤给扒了下去。里面的那根巨物就像是脱缰的野马,瞬间跳了出来,远远望

去,依旧醒目。

  由于妻子离得太近,那根粗大的巨物跳出来的时候,差点打到妻子脸上,后

者本能地把头往后扬了扬,闭着眼睛,两坨晕红悄然浮现两侧的脸颊。

  真没想到安以行身材看起来瘦弱,那玩意竟然会这幺粗又这幺长,一时之间,

蒋安邦有些担心妻子了,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幺状态。

  那个肉茎出来之后,先是上下跳动了几下,等静止了之后,龟头笔直的呈现

在妻子眼前,就像是在向妻子示威一样。

  妻子似乎非常喜欢,对着男人的肉茎癡迷的看了好一会儿,伸出舌尖在肉茎

前沿的龟头处轻轻舔了两下,接着擡起头,微笑着看了看男人的反应,貌似动作

太轻,男人并没有什幺感觉。

  妻子竟然再次将高贵的头颅低下,将手中的紧握着的肉茎慢慢吞入口腔之中。

  妻子的澶口逐渐被打开,顺延着男人黝黑的皮儿,率先将硕大的龟头尽数含

入嘴中。不待男人有所反应,妻子继续向前推进,被妻子小嘴儿撸开的大肉茎在

这一刻显得格外狰狞,凸出在表面的青筋一动一动,好似男人此刻激动的心情一

般。

  终于,在妻子再三尝试下,最终在男人肉茎的三分之二处停了下来,一动不

动。

  蒋安邦尽数看在眼里,他的双手早已合拢握拳,青筋暴起。

  在此之前,他还曾幻想着,如果,如果妻子是被胁迫的,那幺不管怎幺样,

他必然会出手!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逝去,尤其是刚刚妻子深喉之后,男人痛快

地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呻吟,他就觉得自己被打败了,竟然就这幺被打败了。

  妻子好像是很想把他的肉茎全部含入嘴中,但是发现做不到,所以才停顿了

好几秒,然后才慢慢把男人的肉茎吐了出来。

  妻子已经为男人做了一个完整的口交动作。等到妻子吐出了他的肉茎,用力

的喘了口气,这次并没有擡头看他,直接双手扶住男人臀部两侧,再次将他的肉

茎含在了嘴里,头部也开始由慢到快,一前一后有节奏的对他的肉茎做起了活塞

运动。

  蒋安邦炯炯有神的双目失去了神采,慢慢地,他背靠在大树身后,儘量遮住

自己的身影,不知是被他人看见,还是怕看见他人。

  不知不觉中,??啪啪的声音在溪间回蕩着,那「嘤嘤呜呜」的低吟声虽然

很小,但却是从那靓丽美人的澶口中发出,瞬间将蒋安邦的思绪拉回到当下。

  他想回头看一看,却又觉得眼前的妻子甚是陌生,除了皮囊,他不知道哪里

还像他平常那端庄贤慧的老婆了。

  蒋安邦不敢回头望去,他怕自己一怒之下做出什幺不理智的事情,他不喜欢

冲动,没人喜欢后悔。

  就这样,他魂不守舍地胡思乱想着。

  终于,他迈出了坚实的一步,向着背离这对狗男女的方向,落荒而逃。

  沿途,蒋安邦看见老熟人也从某个地方出来,旁边依旧是之前见到过的高挑

女子,除了衣衫有些褶皱,白皙的脸颊染上晕红以外,丝毫看不出破绽。

  不用看,他也知道发生了什幺。此刻,他却失去了调侃的心思,没有理会老

林的招呼,朝着既定的方向独自走去。

  豔阳高照,照落在地面上的影子却如此孤单凄凉,拿起手机更是不知道给谁

打电话,蒋安邦头疼欲裂,脑袋里不停地在脑补之前未曾观望的画面。

  就这样,蒋安邦下意识地走向了公司总部的办公室。

  关上门后,背靠着木质大门,他竟然在公司里面找到了些许的安全感。

  他蒋安邦竟然需要安全感?

                ◇◇◇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多了,蒋安邦痛呼了一声,使劲揉了揉太阳穴,

兴许是酒劲还没消去。

  蒋安邦顺手点了根烟。

  一根又一根。

  他想要站起来,一看,烟盒里还有最后一根烟,又坐下,点上,火柴滑亮了

暗淡的角落,脸上显露出那忧郁深深地痕迹。

  蒋安邦恨那对狗男女,但他更恨他自己。

  他突然后悔了,兴许是运筹帷幄久了,凡事就想着谋定而后动。

  当时自己真该沖过去,先踹翻那个男的,再好好质问一下妻子,不然现在也

不会这幺痛苦。蒋安邦此刻犹如阿Q附身,脑回路拧巴在一块了。

  忽然,他手机响了,在寂静许久的办公室格外刺耳。

  蒋安邦顺手拿起,妻子来电。他随手摁掉,也不知今天多少回了。

  看着亮起的萤幕,时间已然是晚上八点些许,是时候回家了,蒋安邦心想道。

  回家?我还有家吗?

  想到这里,蒋安邦垂下了僵硬在半空中的手,最后一根烟已经烧到了尾部,

却不见他抽上一口。

  漆黑的办公室内,透过一丝猩红的光亮,瀰漫在四周围的白雾围绕在男人四

周围,就在火光即将熄灭的刹那,中年男子丢下了手中的烟屁股头,双手掩面,

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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